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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淮宵難得一笑,道:「太子殿下也是有心了。」當年淮宵忘了告訴他,他很喜歡。不僅僅是因為那是北國的物件。恍惚間,隔間的掛簾被人掀了開,走出來一個人,眼神斜斜睨著他。少年一襲玄色滾邊氅袍,手上執(zhí)了一盞帶著燭火忽明忽暗的宮燈,渾身帶著比夜風(fēng)還冷的氣息,像是剛剛從雪地里走過一趟。「你冷?」「嗯。」他緊了緊身上被子,說話都打著哆嗦。因為生病的緣故,聲音都參雜著軟膩膩的鼻音。這樣的淮宵不免有些可愛。「侍從呢?」太子把夜燈放在桌上,房間頓時明亮了起來。燭焰跳動,太子看起來有些憤怒:「其他人在哪?!」「她們都睡了吧。」淮宵聲音很輕,卻有些抖:「不用去叫醒,我不礙事。」自己雖然頗為受寵,甚至住到了太子的隔間。可這隔間,在大戶人家一般是給貼身侍女所住,近侍換了一批又一批,新來的不明是非,眼瞧著被占了寵幸的機會,怠慢了他,也能講得通。方故煬也不想被人打擾,便強壓了壓怒火,也跟著放輕了聲音:「你在發(fā)抖?!?/br>不等淮宵說什么,便解了外衣給他披上,「還冷么?」淮宵看到此時的太子,嘴唇有些發(fā)白,只穿了一件褻衣。忽然,方故煬發(fā)現(xiàn)淮宵臉色微紅,呼吸有些喘,觸及之處,一片炙熱。「犯了寒熱?!?/br>那人聲音少有的溫柔起來。淮宵已經(jīng)覺得,頭暈口渴,四肢無力。「或許吧?!?/br>「我去叫人去找御醫(yī)?!?/br>「罷了,都不知幾更天了?!?/br>淮宵聲音很小,「明日一早,是太醫(yī)院每年一次的選拔提官的日子?!?/br>「與你何干?」方故煬有些固執(zhí),「我去找人?!?/br>「別,」淮宵扯了方故煬的衣襟,嗓子燒得都有些啞了,「別走?!?/br>像是察覺到那人的變化,一向心平氣靜的他突然慌起來:「我不走。」「桌上有茶,你倒給我。」「好?!?/br>方故煬起身從茶桶中提出茶壺,斟了茶,小心翼翼捧給淮宵。遞給他時,手背試了試茶杯的溫度,發(fā)現(xiàn)這茶竟是有些燙。「怎么那么燙?」方故煬問道。「茶桶保暖,上個月常初給我的新鮮物件,一直放在我這兒,近幾日才用了起來?!?/br>「少說話,你試試燙不燙?」躊躇了半晌,方故煬捧著guntang的茶,坐在床邊,開始對著那茶,輕輕吹起來。他又執(zhí)了另一只玉瓷杯,兩只杯子交互著斟倒。動作很輕,很柔。借著搖曳的燭光,他看見太子小心地吹著,青綠色的茶面上泛起一波微微的皺褶。淮宵撐在床上,似是想一眼把這人看穿。這人內(nèi)外明澈,身具靈根,驍勇良善,深沉穩(wěn)重。然而就便是這深沉的程度,哪怕已過了十載春秋,也仍是自己至今都琢磨不透的。大概這便是為君之道,無人能真正嵌入他的深度。「嘗嘗?!?/br>太子遞給他。淮宵一語不發(fā)地接過,輕輕晃了晃茶杯,一口飲完所有。「慢點喝。」攏著衣服,淮宵還是沒答話。「怎么這么晚了還沒睡?」「剛才在奏折,聽你這邊風(fēng)聲大。」所以我就來看看你,有沒有著涼或者驚醒。「皇上交予你的?」「嗯,父皇他要我鍛煉,他身體,怕愈發(fā)不行了?!?/br>「那你好好做?!?/br>沉默了半晌,兩人似是已經(jīng)習(xí)慣談話中的寡言少語。他倆幼時成天侃侃而談,長大了來,各自心思縝密。論性格,本就不是健談之人,與親近的人尚能言語二三,要是認真聊天,倒是為難了。方故煬俯身摸了摸他的額頭,劍眉皺起,神色擔(dān)憂。床上淮宵坐著抿茶,瞪大了眸子看他。一雙略偏秀氣的眉也微微蹙著,毫無血色的唇抿起。他穿著月白色的睡袍,黑發(fā)流云般散下來,瀉了滿床。分外動人,又分外孤寂。「你等等?!?/br>方故煬突然脫了褻衣,一聲不吭地光著上身朝門外走去。「你要去哪兒?」「等我一下。」返回時手上提著門口接屋檐夜露的水盆,就著里面積得滿滿的水,往自己身上澆。「嘩啦——」洋洋灑灑,水珠飛濺,濕了少年勻稱精壯的身軀。夜風(fēng)又一陣襲卷,太子抖了抖身上水珠,腰身輪廓似籠上了淡淡的霜。那邊床上盤著腿的淮宵看得發(fā)愣——他這是做什么?「方故煬!」淮宵急得拍了拍床板,哆嗦著腿站起來,「回來!你瘋了!」「噓?!固愚D(zhuǎn)過身去背對著他,站在風(fēng)口。像是咬定了他淮宵腿軟站不起來似的。淮宵伸出光裸的右腿,腳步虛浮地踏在冰冷的地板上,沒站穩(wěn)一個踉蹌差點跪下來。太子見他想下地,才轉(zhuǎn)身朝淮宵大步走來。一下子抱住半跪在地上的人,冰冷的軀體貼緊了淮宵的guntang的身子。很冰,帶著夜里寒風(fēng)的濕度,淮宵感到一陣透人心脾的沁涼。暈暈乎乎的淮宵癱了下來,被緊緊貼著的方故煬揉亂了漆黑的發(fā)。「淮宵,」太子聲音抖得厲害,「乖,睡一覺。」淮宵疲憊的抬抬眼,聲音有氣無力:「你會生病的?!?/br>「不會。」「你會的。」「不用你擔(dān)心?!?/br>懷中人突然勒緊自己,方故煬覺得身體被淮宵身上的熱度變暖和了些。淮宵倔強地拉著方故煬跌跌撞撞上了床,被子衣服全部搭上,將兩人裹緊。自己因為身高比太子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