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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慎的心臟被揪了他一下,他劃到奶奶身邊兒,抓住她的手,說:“奶奶?!?/br>奶奶半天沒反應(yīng),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突然攥緊了蘇慎的手,力氣大到哆嗦了起來,她顫著聲音說:“進賊了?!?/br>蘇慎嚇了一跳,“您碰上了?”“東西不見了?!蹦棠陶f,“你爺爺不見了?!?/br>蘇慎擰著眉頭,有點聽不懂奶奶話里的意思。但奶奶一直重復(fù)著“老頭子被人偷走了,你爺爺不見了。”一直嘟囔了大半宿,蘇慎安撫了很久,才把奶奶給哄睡著。可蘇慎卻翻來覆去沒法兒睡了,什么叫爺爺不見了?難道只是奶奶腦子犯迷糊,以為爺爺還活著?還是有什么別的意思?想不通。珠城最近不平靜。這種不平靜其實是源于中央的不平靜,上邊正在進行權(quán)力交接,下一任一把手正慢慢把權(quán)利往手里攥,各地的權(quán)利也都不安穩(wěn)了起來,亂亂的人事調(diào)動看似有由頭有目的實則旨在來一場權(quán)利大換血地掀了起來。珠城的調(diào)動不光范圍廣牽扯的人多,動作也狠,接連波及了不少人,要說有什么不尋常,那就是那位穩(wěn)坐高臺的胡省長,人稱明哲保身派,民間諢號墻頭草,在人事大清洗里邊,硬是保住了自己的一條后路。之前那兩位不管如何明爭暗斗,到真正塵埃落定的時候,他的巋然不動,就已經(jīng)是一種隱隱上升的趨勢。這里邊還有一件蹊蹺事兒,外人瞧不出來,但是里邊的貓膩兒禁不住琢磨。原珠城市公安局局長宋慶,原先和斗敗的那位有些淵源,這回沒躲過去,給撤了局長的職,調(diào)任的新職,表面上是降了,可細看起來,就讓人不得不佩服背后cao作人的手腕。因為這內(nèi)里,先是退一步保全了宋慶這一時,而后,雖說職務(wù)降了,但日后的上升空間可大了不少,等過了這幾年的風(fēng)頭,前途比原先可又通快了不少。這事兒知道的不多,能看出來的就更是寥寥無幾。說是沒有大人物在背后cao作也沒人信。宋海林離家遠遠的,光在山溝里上課做題談戀愛,這事兒一丁點都不知道。可潘世呈得了信兒。他自家人不少在機關(guān)單位工作,風(fēng)聲也漏出來不少,光是七零八落偷聽見的都大體能把事兒給捋清楚。潘世呈原先查過不少宋慶的事兒,人事調(diào)動這事兒剛一出來,他渾身的敏感細胞都攢動了起來,但總覺得觸摸不到關(guān)鍵。他偷偷反鎖了房門,從床底下拖出了那個年頭有些久的玩具箱子。箱子底兒和地板摩擦出了一汪淺淺的小細灰,在面前撲騰了一下,才慢慢四處飄到了地上。這個玩具箱,里邊有一大半都是宋海林小時候從麥當(dāng)勞肯德基德克士吃兒童套餐換來的小玩具,剩下的基本也是宋海林送他的各種節(jié)的禮物。禿毛猩猩電動狗,賽車陀螺洋娃娃。潘世呈把亂七八糟的玩具挨個往外拿,挖出一個小坑兒之后,他戳了一下最底層那個yingying的牛皮紙袋子,揪著硬邊兒把它從最底下拎了出來。牛皮紙檔案袋兒里鼓鼓囊囊的,好像裝了多少東西似的。其實東西不多,只是歸置的時候放的不板正,可就這么簡簡單單的幾張紙,承載的東西卻是不得了,配得上一句鼓鼓囊囊。他把繞了好幾圈兒的繩子解下來,開口朝下抖了幾下,里邊的東西都散落在了桌子上,雜亂無章。照片的正面鋪在最上邊,上邊的兩個年輕男人背對著棗樹,在歲月記下的二維平面里笑得模糊。蘇敬霖和宋慶。潘世呈嘆了口氣。鄰居,從小一起長大,都有出息,同一年考上了同一所城市的大學(xué),工作之后更是個頂個兒的出挑。外人看過來,少不得都得說上句那兩家宅子風(fēng)水好。這樣的兩個人,關(guān)系好,正常,畢竟是惺惺相惜一文一武他鄉(xiāng)遇故知的發(fā)小兒,關(guān)系不好,也正常,所謂一山難容二虎。但是他們兩個,很奇怪。在別人看來,互相之間不怎么有交際,看起來就只是普普通通還算得上認識的兩個人,禮貌客氣。潘世呈對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相處狀態(tài)并不算感興趣,只不過是在想不明白事情關(guān)竅的時候稍微問了那么幾句,在外人眼里看起來,蘇主編和宋局長的的確確算不上熟,但真實的情況,不得而知。重要的不是這個,要從十年前珠城市區(qū)市長大廈門口那場車禍說起。車禍發(fā)生之后,在現(xiàn)場的實際上不只有交警,刑警隊也派了人過去,對交警發(fā)現(xiàn)的某些端倪進行評定,從而確定這場車禍的性質(zhì),同時刑警隊也才好確定是否需要介入。這類事件普遍不引日理萬機的刑警隊重視,就只派了一個小警察過去走個過場。在這個過場里,有沒有走出不尋常的東西,潘世呈不知道,畢竟時間久遠,難以考證,但是客觀存在不存在不尋常的東西,他大概說的上來。有。交警提出了意見,認為出事的奧迪車車輪存在松動現(xiàn)象,另外剎車線也斷裂,但無法判斷是否是人為造成,要求刑警隊介入。當(dāng)時的小刑警含糊其辭,這些都是可能會在車禍過程中自然發(fā)生的,穩(wěn)住了在場的人,提出回去之后進行報告。再后來,這件事兒,就被某個藏在背后的權(quán)利中心給一手壓了下來。對內(nèi)情真正了解的人本來就沒幾個,這么一來,沒人敢開口說話,就更是被人們淡忘了。巧的是,潘世呈交警大隊的那個表舅,就是當(dāng)年處理車禍的交警之一。說起這件事兒的時候,他還無限唏噓,說是那場車禍讓人好奇,可能是因為沒有最終查明白,最終的處理結(jié)果里邊存了另一種可能性沒被驗證,才更讓人印象深刻。背后勢力,潘世呈打聽不出來。但當(dāng)時那個背后勢力伸出來處理事情的那只手,那個小刑警,他知道。姓宋。如果再細究,就會發(fā)現(xiàn),姓宋的小刑警出身不怎么好,之前總被處處壓一頭,差不多就是從那時候他才開始步步高升官運亨通。這些事情,任是哪一件單獨拿出來看都再普通不過,零零散散看不出其中癥結(jié),但一旦串聯(lián)在一起,就立馬有了叮鈴作響的鐵鏈子,拽不斷掙不開,結(jié)結(jié)實實把這些關(guān)竅都綁在了一起。蘇奶奶這些天狀態(tài)一直不好,蘇慎也盡可能地一直陪著她,要去上課的時候,他就把奶奶送到村頭的劉姨家去,讓奶奶在那兒彈彈棉花織織布。他不上課的時候就陪著奶奶說話。奶奶的精神一直不好,讓她干什么就干什么,但就是一直蔫蔫兒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勁兒,對周圍失去了興趣似的,整個人從心理層面垮了下來。蘇慎想不明白為什么,問也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