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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事地住在一起?!?/br>朐施然的眼睛有些惱怒得發(fā)紅,攥著拳頭好像隨手會沖上來給蘇慎一下。“說不過我可不興動手?!碧K慎趕緊伸手比了個停止的手勢。“動手?我跟你個坐輪椅的打嘴仗就夠跌份兒了,誰稀得跟你動手?!彪允┤凰ち艘粋€剛剝了一半的桔子。蘇慎顯然不覺得打嘴仗跌份兒,不依不饒地撩火,“你是不是想知道為什么你和然然鬧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你恨他但是又舍不得弄死他是不是?你為什么恨他,沒有理由吧,他從來也沒有對不起你,上一輩子的事兒不是他的錯,你接近胡家那些年里,也能看出來他是個性格沒處挑錯的人,可是你就是恨他,是不是?他這半輩子的苦都是你帶給他的,他愛他但是又恨他,最主要的是你嫉妒他。你覺得姓胡的讓你從小沒了爸,但他自己的兒子活得像個童話人物似的,你嫉妒。你這些年做了這么些錯事兒,你倆之間的矛盾已經(jīng)沒法兒調(diào)和了,所以你緊張,越緊張就越是出錯,越是讓他也開始恨你,你沒有回頭路?!?/br>“蘇慎!”朐施然急切地喊了他一聲,想要打斷他。蘇慎沒理他,語速越來越快地說下去,“報復(fù)是給你自己找借口,不然你沒有可以支配你活下去的理由,我不恨宋海林,因為我能清楚地分開我自己的感情,怨、恨、嫉妒,該對誰對誰分得清清楚楚,你覺得無能為力,一開始做錯了,再往后就更……”“蘇慎!”朐施然再次大吼了一聲,后邊的話幾乎是從牙縫里磨出來,“別以為我不敢弄死你?!?/br>蘇慎也知道不能再繼續(xù)惹他了,無奈地舉了舉兩只手,比了個投降的姿勢,“不說了?!?/br>很久一會兒,朐施然才說:“不管你心里再怎么通透,和他住一起都是自找麻煩,我等著看你往后怎么舉步維艱。PnB?!?/br>蘇慎其實自己心里也明白,即便是表面上說贏了朐施然也沒有用。他舌燦蓮花,善于詭辯,朐施然的思維被他擾亂了才發(fā)現(xiàn)不了能一句把他給堵死的關(guān)鍵。還是那個“姓宋”的問題。蘇慎對宋海林的感情單一明晰,反過來說,他對宋慶的情緒也是一樣,但宋慶畢竟是宋海林的爸爸,往后他們兩個勢必會在這個問題上有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客觀存在的東西不以個人想法為轉(zhuǎn)移,該在還是在,從來沒有消失過。門外傳來了小輪子的聲音。是護士推著胡宇然回來了。兩個人及時澆滅了戰(zhàn)火。蘇慎咧嘴一笑,說:“承認吧老朐,你不爽就是因為以后沒法兒隨便破我家門而入,對著那面空墻抽煙還亂扔一地煙頭了?!?/br>“我很喜歡那面墻?!彪允┤徽f。蘇慎睡眠質(zhì)量一向不好,習(xí)慣每天晚上睡覺之前都喝一杯牛奶,連帶著宋海林每天晚上睡覺之前也得跟著他喝上一杯。宋海林這幾天在局里一直跟著一塊兒對那個拍照的目擊者進行心理畫像,邊航認為根據(jù)拍照角度來看那人應(yīng)該是個身高不高的小孩子或者成年女性,朐施然卻認為照片像素清晰,是用高級設(shè)備拍攝,角度也是為了混淆視線,故意拉低,而且看照片構(gòu)圖,很可能是一個專業(yè)人士。兩個人主要圍繞著設(shè)備這個問題唇槍舌戰(zhàn),誰都說不服誰。就這么著,一直守在監(jiān)控前邊爭到天都黑了,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個子矮,或者帶著設(shè)備的可疑人士。在這么個氛圍里,弄得宋海林身心俱疲,回家之后連澡都不愿意洗,直接扎進了被子里。蘇慎因為要對之前的省級項目做一個最后的收尾,回家也不早,收拾完臨睡覺之前喝了一杯牛奶,又把宋海林給撈起來,給他灌牛奶。宋海林這時候已經(jīng)睡了一覺,被他弄起來的之后,眨了眨黏在一塊兒的眼皮,不想喝。“助眠的?!碧K慎說。聽了這話他突然笑了,也稍微有了點清醒,直接伸開胳膊一撲,把蘇慎給摁到了床上,床墊子跟著彈了彈,說:“哥,你聽沒聽過一個笑話?!?/br>蘇慎露著牙齒傻笑,還是不依不饒地把玻璃杯往他跟前兒遞,“可能聽過——有一個失眠的病人……”“別說別說,我說!”宋海林打斷了他。蘇慎閉了嘴,等著他說。“護士小姐叫醒了一位熟睡的失眠病人,說,先生,您必須按時服用安眠藥?!彼魏A终f。蘇慎聽完之后瞇著眼睛哈哈地笑,笑得肩膀一聳一聳的。“還好意思笑你?!彼魏A帜笾谋亲硬蛔屗Γ疤K護士?!?/br>蘇護士被捏著鼻子,笑出了豬打嗝的聲音,他自己聽了,笑得更厲害了,邊笑邊讓宋海林趕緊喝了牛奶睡覺。宋海林也翻身坐起來,幾口吞了牛奶。他這一覺睡得很沉,但睡得不怎么踏實,來來回回地做夢。夢見他被埋在廢墟底下,什么都看不見,只有耳朵里的嗡鳴聲,夢見了蘇慎指甲都被崩裂了,用手用骨頭當做杠桿似的去撬厚重的水泥板,滿天都籠罩了可怕的絕望。他注意到了蘇慎現(xiàn)在的手,骨節(jié)畸形彎曲,食指和中指的指甲再長出來都不是平整的,小田螺狀似的,層層疊疊,但他們兩個都默契地不敢提這件往事,誰欠誰,說不準的。這一覺睡得不舒坦,也尤其長,等滿后背冷汗醒過來的時候,外邊已經(jīng)可以看得見亮光了。旁邊沒見著蘇慎。他坐起來揉了揉脖頸兒,趿拉著拖鞋出了臥室。在客廳繞了一圈又去書房們哭看了一眼,最后他在陽臺上見著了蘇慎。蘇慎背對著他,不知道視線落到了外邊的哪里,手指里捏著一根兒煙,胳膊搭在扶手上耷拉著,煙在他手里慢慢地燒成灰。還上學(xué)的時候,他見過蘇慎抽煙,但是次數(shù)不多,大多數(shù)都是和田喆在一塊說話的時候,點一根,有一搭沒一搭地抽。從上大學(xué)之后,蘇慎很少抽煙了,幾乎就可以算的上沒再抽過,所以這么長時間以來,宋海林還是第一回見他抽煙。“你醒了啊?!碧K慎沒回頭,說了話,嗓子被煙熏得有些啞。“哥,你還不讓我抽煙來著。”宋海林下意識接了話。“那你不也沒聽么。”蘇慎的手在欄桿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瞎晃,他也不是經(jīng)意抬杠,剛說完就自覺地解釋上了,“我就這一回,以后不抽了。”宋海林從背后抱著他,順手拿過了他手里快燃盡的小煙頭。他身上圍著煙味的后調(diào),有些嗆人,不怎么好聞,但又因為在陽臺上呆久了,渾身都是涼涼的晨霧氣,撲在鼻尖不算厚重。“怎么了?!彼魏A致曇魫瀽灥貑枴?/br>蘇慎心下一松,差點脫口問他能不能原諒他做些不可饒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