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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為別的,只為這整個宮里面,只有這個女人想方設(shè)法地為年幼的他做些好吃的飯菜。她總從自己每歲領(lǐng)到了本就少得可憐的布料中硬是省下一些,縫制出像樣的衣服給他穿。每次受人欺凌后,他哭著跑到冷宮里,這個女子就會心疼得掉眼淚,溫柔又仔細地將藥膏抹在他青紫的傷痕上。他的母親。他寂寞的、難堪的童年時代里,唯一溫暖的慰藉。為著那溫暖,他自小便暗自起誓,無論她要他做什么,他都會付出一切努力去完成。只要她想要,他就不會懷疑她的話是對是錯。哪怕他吃了再多苦,受了再多冷落、委屈……也心甘情愿。“亭兒絕不會怨娘。”鳳二緩慢說道。陳妃看著他堅定的目光,哭聲漸歇,心里的沉重感稍稍消去一些。但很快,又被更大的內(nèi)疚和心虛取代。她知道這個兒子,從來都很孝順。但她卻要欺騙他,因為那個她愛了一輩子的男人說,需要她這樣做……鳳二扶著陳妃在桌邊坐下。“我不在這些日子……娘身體還好么?”鳳二問道。“一……一切都好,”陳妃不敢直視兒子關(guān)切的眼神,“就是知道你出事……娘的心都要碎了。你父王更是痛心疾首,將我從冷宮接出來,還叫了人好好照顧我,卻仍是后悔不迭,直說不該害了你?!?/br>“父王他……我從前總以為,父王并不在意?!兵P二不疑有他,很是感動。“是啊,”陳妃一心想喚起鳳二與鳳王的父子感情,“你父王雖平日里礙著旁人,不敢明著對你好,心里終歸是有你的?!?/br>頓了頓,又垂下眼睛,說:“你父王得知你還活在人世,費了好大的心思才叫那王儲松了口,送你回來……”鳳二一震:“您……您說什么?”“亭兒,你還不曉得么?”陳妃突然壓低了聲音,面上露出一種古怪的復(fù)雜神色,“原本和談的條件,不過是賠些銀錢物匹,不妨事的。誰知……”鳳二的心驟然提起,緊緊看著面前的女人:“那為何最后……難道這其中還有隱情?”“誰知,那楚王儲臨陣變卦,拿你來要挾父王,說什么要鳳楚通商……”說著說著,陳妃嚶嚶哭泣起來。“不可能!”鳳二猛地站起來,瞪大眼睛,“他……他不會這樣做的!”陳妃以為他不相信鳳王,慌了慌,忙道:“你父王早便后悔送你去做人質(zhì),知道你仍然活著,卻落在楚國人手里,也不知受了多少苦,更是不惜悖逆祖宗們的遺志,也要把你接回來。這次和談鳳國受人牽制,你父王這是讓了多大的一步啊……”見鳳二依然呆呆的沒有反應(yīng),她擰了擰眉,又補道:“亭兒,你想一想,這么多年了,鳳楚通商都是從來沒有的事,誰知道那楚國一門心思要打開鳳國國門,抱的是什么狼子野心?”抹了一把淚,又說,“你萬不要受旁人迷惑,傷了你父王的心!”鳳二咬緊了牙,只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是么?只是一場……交易?他想起那個人一口一個喜歡,又想起他最初絲毫罔顧他意愿的囚禁,冷笑起來。什么一片深情,到頭來,連放他走,都不過是為了更大的利益。陳妃見他表情猙獰可怖,心中恐懼,訥訥道:“亭兒……你自己想想吧,母妃這便離開了?!?/br>門合上,鳳二依然恍若未覺。他想,真的只是交易?“不顧鳳楚開戰(zhàn)也要將我擄來時,怎的不說這話?現(xiàn)下楚國打仗贏了,和約簽下了,王儲也玩膩了我吧?怎么,是鳳二沒能滿足王儲的意愿,像個蕩婦一般討好王儲,如今終于覺著鳳二沒意思了么?”自己曾經(jīng)質(zhì)問過他的。路蕭的回答又是什么?“你說得對。”他記得那個人這樣說著。“這么久了,我也會倦,我再巴著你,也實在沒什么意思的……”是了,是了。一個情人都算不上的東西,怎么抵得過王儲為楚國和談獲利的功績?他的喜歡,又怎么比得過鳳楚通商這楚國數(shù)年夢寐以求的事?而他呢?不過見到那人含著眼淚的樣子,竟還想就這樣同他一輩子……他全然忘了,那個人是多么懂得兵家之道。將欲取之,必先予之。他終于明白了這所有的疑處,為什么路蕭看上去那樣不舍得,卻依然放他走。不……他的不舍,又有幾分是真的?多么聰明,那些眼淚,擁抱,親吻,離開時還纏著他不放……原來只是給自己留了一條完美的后路。既想利用他,又還想得到他。所以說著玩膩了他,到頭來依然覺得沒玩夠,這才變卦吧?是覺得他沒有淪陷于那虛偽的溫柔,仍然不甘心嗎?鳳二趔趄著倒退幾步,跌坐坐在床沿。他抬了抬眼,看到桌上的紙張,忽然感到無比的難堪和羞恥。他狠狠地將那寫著“一切平安”的紙撕碎。幸好,他想,幸好他仍沒有上當(dāng),被那人玩弄了身體,又玩弄了心。但是為什么,明明該慶幸自己看穿了那個人,或者該不屑他可笑的伎倆。他卻只有一種,想要將路蕭也撕碎的沖動。“路蕭?!?/br>鳳二念出這個名字,聲音又輕又緩,隱約有種溫柔的錯覺,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然雙目赤紅,眼神陰狠得可怕。“干得漂亮?!?/br>今日以后,再相見之時,愿你千萬不要……再來招惹我。我不會再給你第二次,用那虛假的溫柔……迷惑我的機會。第017章回憶五年后。鳳楚交界。楚國崖邊城。茫茫的郊野旌旗飄揚,數(shù)頂營帳聚集于此,在秋風(fēng)里透出一絲蕭瑟而肅殺的氣息。這是楚軍駐地。一行隊伍正向駐地靠近,人數(shù)不多,個個騎著高頭大馬。為首的男子一身玄衣,面容清俊,氣度雍容。等候已久的諸將領(lǐng)迫不及待的迎上前,打頭的將領(lǐng)不是旁人,正是楚軍元帥——白雁行。他眼中閃過激動,帶頭向玄衣男子行了個標(biāo)準(zhǔn)的軍禮:“殿下金安。臣白雁行盔甲在身,不便行跪禮,望殿下見諒?!?/br>“雁行哥哥怎的這樣見外,”玄衣男子朗聲笑道,“諸位將軍亦不必多禮了!大家都是我大楚的忠直士、真漢子,這一拜,路蕭受之有愧!父王雖是命我督戰(zhàn),但來到了這里,我便與諸位沒什么不同,一切仍需聽元帥號令!今后在軍中一日,我便不是王儲,也不要向我行禮,我只同大家一樣,都是一心報于楚國,死亦何惜!”誰也曉得,楚軍如今鏖戰(zhàn)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