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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哭暈在他邊上,他跪在山下撕心裂肺地呼喊,喊自己的兒子,喊自己的女兒,直至嗓子被濃煙嗆的發(fā)不出聲來,也未能得到一聲回應(yīng)。
“那場火燒了很久,很久很久……等火勢終于熄滅時,山上已經(jīng)一個活物都沒有了。我……我跟下人一起去尋找自己的孩子,可到頭來卻連哪具尸體才是我的孩子都分不出!他們一樣的滿身焦黑,一樣的形如枯木,連個人樣都沒有了!沒有了!”
即便時隔二十年,晉王再回想起當(dāng)時的情景仍舊是心痛如絞。
那莊子里除了他的家眷還有許多下人和農(nóng)戶,火燒起來時顯然驚動了他們,他們倉惶之下全都沖了出來想要逃跑。
可下山的路已經(jīng)被堵死了,到處都是大火,他們像羊群般被火舌驅(qū)趕,最終除了靠近山腳的幾家農(nóng)戶及時逃脫,其余人一個不剩,全都死在了這場山火中。
“我最終……只認出了一個是我兒媳,因為那莊子上當(dāng)時只有她一個婦人有孕,而我那還未出世的孫兒……就這么死在了娘胎里!”
他說到最后咬牙切齒,聲音極低,但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刻骨的恨意。
文劭帝聽說過這件事,皺眉問道:“那不是……意外嗎?”
雖然他當(dāng)時還年幼,但還隱約有些印象。
晉王府一下死了那么多人,第一個被懷疑的就是他父皇。畢竟晉王素來為人親善,從不與人結(jié)仇,沒有誰會這么深仇大恨地殺他全家。
最有可能的,也就只有先帝了。
因為當(dāng)時先帝已經(jīng)登基,他的兄弟們又在奪嫡時幾乎死絕,算起來反倒是這個素有賢名的皇叔可能會對他的皇位產(chǎn)生威脅。
大齊皇室為了爭奪皇位而同室cao戈已不稀奇,幾乎每隔幾十年都會發(fā)生一次。
到先帝時,他子嗣凋零,登基多年膝下只有一個皇子。朝中有傳言說他身子不好,注定不能像前幾任天子那樣多子多孫。
這雖然能很大程度的避免將來再次發(fā)生奪嫡之爭,但也有個問題,就是如果小皇子不能平安長大,先帝又真的生不出別的孩子,那就只能從旁支里過繼一個,或是直接禪位了。
當(dāng)初因為這個,還曾有人勸先帝小心堤防晉王,萬一晉王對小皇子動了什么手腳,那這皇位就只能眼睜睜看著被他們奪去了。
在當(dāng)時那個情形下,小皇子出了事,最先被懷疑的就是晉王。
而晉王府出了事,最先被懷疑的就會是先帝。
一個是為了爭奪皇位,一個是為了保住皇位,先下手為強除掉對方。
晉王府陡然遭遇意外,即便大家明面上不敢說,但心里必然都懷疑先帝。
但這件事確實不是先帝做的,先帝為了自證清白,完全沒有干涉這場大火的調(diào)查,一個人都沒派去彤郡,而是讓晉王自己徹查,查清后給京城遞個消息。若此事真是人為,不管對方是誰,他一定嚴懲不貸。
他如此姿態(tài),當(dāng)時就將自己的嫌疑洗清了不少,而晉王府最終給出的結(jié)果也確實是一場意外。
他們那莊子上有個農(nóng)戶在一年前死了娘,那天剛好是他娘的周年祭,他不顧“家主進莊時不得焚紙祭奠”的禁令,半夜跑到墳前偷偷燒紙,引起了那場火災(zāi)。
事已至此,這件事對外人來說就結(jié)束了。
因為結(jié)果已定,還是晉王府自己查的,那就沒有了再翻案的可能。
可是二十年后,晉王再提起此事,卻是一臉恨意,顯然并不是一場“意外”這么簡單。
他低笑幾聲,聲音干啞有些瘆人。
“意外?我當(dāng)時確實想過可能是意外。因為我查了又查,什么都沒能查到?!?/br>
“我想不出自己得罪過什么人會對我晉王府做出這種事,便是你父皇,我懷疑過一陣后也否決了?!?/br>
“那時他登基已有幾年,正在趁著朝中穩(wěn)固推行新政,就算膝下只有你一個皇子,也沒有在這時候冒險對我下手的道理?!?/br>
“何況他那時也才二十多歲而已,除非真的確定自己再也生不出孩子,不然根本沒必要派人千里迢迢來殺我全家?!?/br>
“后來他確實又有了個庶子,就是你那個早夭的弟弟,我就更覺得不可能是他了?!?/br>
“但讓我真的就這么認了這是一場意外,我卻又不甘心……不甘心老天對我如此不公,所以我一直沒有放棄追查,總想著要給自己一個交代,要給死去的孩子們一個交代?!?/br>
“若那場火真是個意外也就罷了,可若不是,我卻當(dāng)意外處置了,那他們豈不是白死了?他們到了陰曹地府豈不是都不知該如何喊冤?”
“我就這么一直查啊,查啊……查了十幾年,查到已經(jīng)在心中默認這真的就只是場意外了。”
“可就在三年前,我卻查到了已經(jīng)死去的五洲,查到了……他曾在二十年前,派人來過彤郡!”
晉王說到這目眥欲裂,如若五洲沒死,還站在他面前的話,他怕是要將人碎尸萬段不可。
但五洲已經(jīng)死了,他一腔怒火無處宣泄,便是挖墳鞭尸都不知道他葬在了哪里。
時隔太久,他已經(jīng)無法查清其中細節(jié),但通過那些零碎的證據(jù)和大概的猜測,也多少能拼湊出當(dāng)年的真相。
“陛下可還記得,鎮(zhèn)國公與先帝是年少相識,先帝登基亦是鎮(zhèn)國公一路扶持,兩人甚至一度兄弟相稱?!?/br>
“先帝登基后,封當(dāng)時還只是個校尉的鎮(zhèn)國公為鎮(zhèn)北侯,這才有了鎮(zhèn)國公之后的節(jié)節(jié)高升平步青云?!?/br>
“而宣王余孽則是在先帝登基多年后,鎮(zhèn)北侯已手握重兵時才將您和先帝圍困在了歸云山上?!?/br>
“那時他們?nèi)绻鲁闪?,將您和先帝刺死,皇位必然旁落?!?/br>
“但鎮(zhèn)國公已經(jīng)繼承了阮家長子的身份,這個時候再跳出來說自己是宣王遺孤,不僅別想登上皇位,還會因為謀逆而被天下人口誅筆伐。哪怕他手上握有重兵,也不可能順利登基?!?/br>
“所以他只能以鎮(zhèn)北侯的身份登基,但這個前提是……大齊皇室以無人可繼承皇位,只能另擇明主立之?!?/br>
而晉王一脈,就是他登基路上最大的阻礙。
所以五洲為了給自己的主子鋪路,為了給他鏟除障礙,在圍困先帝和文劭帝前,先派人去彤郡,將晉王一脈趕盡殺絕。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19-11-25 03:01:42~2019-11-28 23:59: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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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Isaac不會回到箱子里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賜死
“那場火燒了很久,很久很久……等火勢終于熄滅時,山上已經(jīng)一個活物都沒有了。我……我跟下人一起去尋找自己的孩子,可到頭來卻連哪具尸體才是我的孩子都分不出!他們一樣的滿身焦黑,一樣的形如枯木,連個人樣都沒有了!沒有了!”
即便時隔二十年,晉王再回想起當(dāng)時的情景仍舊是心痛如絞。
那莊子里除了他的家眷還有許多下人和農(nóng)戶,火燒起來時顯然驚動了他們,他們倉惶之下全都沖了出來想要逃跑。
可下山的路已經(jīng)被堵死了,到處都是大火,他們像羊群般被火舌驅(qū)趕,最終除了靠近山腳的幾家農(nóng)戶及時逃脫,其余人一個不剩,全都死在了這場山火中。
“我最終……只認出了一個是我兒媳,因為那莊子上當(dāng)時只有她一個婦人有孕,而我那還未出世的孫兒……就這么死在了娘胎里!”
他說到最后咬牙切齒,聲音極低,但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刻骨的恨意。
文劭帝聽說過這件事,皺眉問道:“那不是……意外嗎?”
雖然他當(dāng)時還年幼,但還隱約有些印象。
晉王府一下死了那么多人,第一個被懷疑的就是他父皇。畢竟晉王素來為人親善,從不與人結(jié)仇,沒有誰會這么深仇大恨地殺他全家。
最有可能的,也就只有先帝了。
因為當(dāng)時先帝已經(jīng)登基,他的兄弟們又在奪嫡時幾乎死絕,算起來反倒是這個素有賢名的皇叔可能會對他的皇位產(chǎn)生威脅。
大齊皇室為了爭奪皇位而同室cao戈已不稀奇,幾乎每隔幾十年都會發(fā)生一次。
到先帝時,他子嗣凋零,登基多年膝下只有一個皇子。朝中有傳言說他身子不好,注定不能像前幾任天子那樣多子多孫。
這雖然能很大程度的避免將來再次發(fā)生奪嫡之爭,但也有個問題,就是如果小皇子不能平安長大,先帝又真的生不出別的孩子,那就只能從旁支里過繼一個,或是直接禪位了。
當(dāng)初因為這個,還曾有人勸先帝小心堤防晉王,萬一晉王對小皇子動了什么手腳,那這皇位就只能眼睜睜看著被他們奪去了。
在當(dāng)時那個情形下,小皇子出了事,最先被懷疑的就是晉王。
而晉王府出了事,最先被懷疑的就會是先帝。
一個是為了爭奪皇位,一個是為了保住皇位,先下手為強除掉對方。
晉王府陡然遭遇意外,即便大家明面上不敢說,但心里必然都懷疑先帝。
但這件事確實不是先帝做的,先帝為了自證清白,完全沒有干涉這場大火的調(diào)查,一個人都沒派去彤郡,而是讓晉王自己徹查,查清后給京城遞個消息。若此事真是人為,不管對方是誰,他一定嚴懲不貸。
他如此姿態(tài),當(dāng)時就將自己的嫌疑洗清了不少,而晉王府最終給出的結(jié)果也確實是一場意外。
他們那莊子上有個農(nóng)戶在一年前死了娘,那天剛好是他娘的周年祭,他不顧“家主進莊時不得焚紙祭奠”的禁令,半夜跑到墳前偷偷燒紙,引起了那場火災(zāi)。
事已至此,這件事對外人來說就結(jié)束了。
因為結(jié)果已定,還是晉王府自己查的,那就沒有了再翻案的可能。
可是二十年后,晉王再提起此事,卻是一臉恨意,顯然并不是一場“意外”這么簡單。
他低笑幾聲,聲音干啞有些瘆人。
“意外?我當(dāng)時確實想過可能是意外。因為我查了又查,什么都沒能查到?!?/br>
“我想不出自己得罪過什么人會對我晉王府做出這種事,便是你父皇,我懷疑過一陣后也否決了?!?/br>
“那時他登基已有幾年,正在趁著朝中穩(wěn)固推行新政,就算膝下只有你一個皇子,也沒有在這時候冒險對我下手的道理?!?/br>
“何況他那時也才二十多歲而已,除非真的確定自己再也生不出孩子,不然根本沒必要派人千里迢迢來殺我全家?!?/br>
“后來他確實又有了個庶子,就是你那個早夭的弟弟,我就更覺得不可能是他了?!?/br>
“但讓我真的就這么認了這是一場意外,我卻又不甘心……不甘心老天對我如此不公,所以我一直沒有放棄追查,總想著要給自己一個交代,要給死去的孩子們一個交代?!?/br>
“若那場火真是個意外也就罷了,可若不是,我卻當(dāng)意外處置了,那他們豈不是白死了?他們到了陰曹地府豈不是都不知該如何喊冤?”
“我就這么一直查啊,查啊……查了十幾年,查到已經(jīng)在心中默認這真的就只是場意外了。”
“可就在三年前,我卻查到了已經(jīng)死去的五洲,查到了……他曾在二十年前,派人來過彤郡!”
晉王說到這目眥欲裂,如若五洲沒死,還站在他面前的話,他怕是要將人碎尸萬段不可。
但五洲已經(jīng)死了,他一腔怒火無處宣泄,便是挖墳鞭尸都不知道他葬在了哪里。
時隔太久,他已經(jīng)無法查清其中細節(jié),但通過那些零碎的證據(jù)和大概的猜測,也多少能拼湊出當(dāng)年的真相。
“陛下可還記得,鎮(zhèn)國公與先帝是年少相識,先帝登基亦是鎮(zhèn)國公一路扶持,兩人甚至一度兄弟相稱?!?/br>
“先帝登基后,封當(dāng)時還只是個校尉的鎮(zhèn)國公為鎮(zhèn)北侯,這才有了鎮(zhèn)國公之后的節(jié)節(jié)高升平步青云?!?/br>
“而宣王余孽則是在先帝登基多年后,鎮(zhèn)北侯已手握重兵時才將您和先帝圍困在了歸云山上?!?/br>
“那時他們?nèi)绻鲁闪?,將您和先帝刺死,皇位必然旁落?!?/br>
“但鎮(zhèn)國公已經(jīng)繼承了阮家長子的身份,這個時候再跳出來說自己是宣王遺孤,不僅別想登上皇位,還會因為謀逆而被天下人口誅筆伐。哪怕他手上握有重兵,也不可能順利登基?!?/br>
“所以他只能以鎮(zhèn)北侯的身份登基,但這個前提是……大齊皇室以無人可繼承皇位,只能另擇明主立之?!?/br>
而晉王一脈,就是他登基路上最大的阻礙。
所以五洲為了給自己的主子鋪路,為了給他鏟除障礙,在圍困先帝和文劭帝前,先派人去彤郡,將晉王一脈趕盡殺絕。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19-11-25 03:01:42~2019-11-28 23:59: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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