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法先開口闡述自己的意圖，只能在流逝的時間中等待，裝作沒發(fā)現(xiàn)他們偷偷交換目光，還有里頭極力掩飾的、越來越深重的擔憂。

“所以……”最終莉莉率先打破了那種死寂，“這次不是意外，對嗎？”

他當然還記得上次他如何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召喚出亡靈。他依舊沉默，但點了點頭。

莉莉向前走了一步。詹姆明顯不太贊同，但他還是跟上了，臉上的表情顯示他正準備隨時迎接黑魔頭可能的暴起發(fā)難?！斑€是有關(guān)哈利？”紅發(fā)女人問，聲音里帶上了明顯的關(guān)心。

而他注視著他們的腳下。他們不是真正的實體，但走動時也會發(fā)出摩擦輕響。他們介于幽靈和活人之間，然而確實存在。

原來普通人死后就會變成這樣？他的思維不可控制地發(fā)散了?？雌饋聿幌袷菑氐椎乃劳?，而是靈魂脫離消亡的rou體、去向一個全然未知的新世界？

他迫切想要知道答案，但他不可能問出口，而且攝神取念也顯然不可能在亡靈上實施。

“哈利……”莉莉念道，綠眼睛里浮現(xiàn)出他曾見過的東西——在那個萬圣節(jié)的夜晚、在她擋在搖籃和他之間——“我想知道我的兒子是否一切都好。”

非常勇敢，他沒法不稱贊這個女人。即便是他將她斃于魔杖之下，她也毫不畏懼——若這點十數(shù)年來從未改變，那愚蠢于她就是不公正的形容。

詹姆惱火地嘀咕了一句什么，像是“問他也是白費功夫”之類的。

他沒有立刻回話，只是轉(zhuǎn)身落座，再抬頭時看見男人已經(jīng)充滿保護欲地擋在了女人前面?！坝貌恢敲淳o張，波特，”他聽見自己冷冰冰的嗓音在回響，“除非你認為你還能再死一遍？”

詹姆立即對他怒目而視，但他催眠自己沒看見——實話說，那真的有點令他想起男孩；父子倆長得太像了。“他好不好，要看你對好是什么定義?！?/br>
紅發(fā)女人拉下丈夫張開的雙手，安撫地拍了拍，才轉(zhuǎn)向他?！肮€是你的魂器？”似乎覺得這問題的答案明擺著，她又問：“哈利現(xiàn)在知道了嗎？”

他再次沉默下來。也許他無法完全坦承自己，但有些東西他必須先行告知他們。鄧布利多已經(jīng)找到了沼澤，那基本等同于哈利知道；再加上布萊克的態(tài)度……

他已經(jīng)預見到了哈利想要使用回魂石的未來。同樣可以預見的是，若讓男孩充當對他父母解釋的第一人，后果可能是災難性的。而這種可能，不管多少，都必須被消滅……

想到這里，他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里頭空無一物?！八懒恕！?/br>
毫無感情的語調(diào)成功地讓詹姆的惱火變成了驚疑不定?！澳阌惺裁搓幹\？”他忍不住質(zhì)問，“你想利用哈利做什么？”

“如果我說我不想？”他輕飄飄地反問。

毫無疑問，詹姆不相信。他懷疑地瞪著他，空氣里全是對峙的緊張。

“那你想要干什么？”莉莉再次開口。相比詹姆，她似乎更為冷靜?！熬嚯x上次已經(jīng)過去接近兩年……既然你承認這次不是偶然，那你一定有什么新消息帶給我們，不是嗎？”

有那么一瞬間，他想撒謊說他沒事也可以用用回魂石，但他知道他們?nèi)硕疾粫嘈??！澳銈円呀?jīng)知道，若要我死，哈利也得死?！彼愂觯约憾疾恢雷约阂呀?jīng)能夠如此平淡地談論此事，“這就是你們所期待的，是嗎？”

夫妻倆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目光?！澳阍诎凳臼裁?？”詹姆即刻反對，眼鏡后的眉峰緊緊蹙著，“難道你想說哈利可能因為害怕死亡而逃避你？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莉莉頷首同意?！拔乙琅f堅持我之前的觀點——哈利可能會被困擾，但他絕不會失敗?！彼_始仔細打量他，像是之前都沒好好看過、又像是他可能換成另一個她不認識的人，“所以你到底想說什么？”

他抿著唇。“我只是好奇——”他說，掩飾著喉嚨里突如其來的干澀，“你們選擇阻擋我的去路，是想要哈利活下來；但現(xiàn)在又要他去死……”

“你弄錯了。”莉莉沒等他說完就出聲打斷，“對詹姆和我而言，讓哈利活下來當然重要——比我們活下來重要。”她望了望丈夫，目光里閃爍著愛意。但一對上他，就變成了堅定?！翱赡遣⒉皇亲钪匾?。哈利已經(jīng)長大了，他擁有自己的意志。如果他認為只有自己的死亡才能結(jié)束一切，那我們會支持他的決定。因此，并不是我們要哈利去死，”她犀利地指出本質(zhì)，“而是你?！?/br>
他無法否認這個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他也無意解釋。“你在說你們信任他，是嗎？”他進一步追問，“不管他到底怎么想、怎么做，你們都無條件信任他？”

“當然！”詹姆怒氣沖沖，顯然受不了被黑魔頭這么質(zhì)疑，“他是我們唯一的兒子！”

這就夠了。

伏地魔從回憶里醒過神，發(fā)現(xiàn)深黑夜幕已經(jīng)垂墜在沼澤上空。雨更大了，他揮了揮手，驅(qū)散身側(cè)濕氣。哈利還沒出來，但他肯定已經(jīng)事無巨細地坦白了一切。男孩就是那樣的人，而他希望莉莉和詹姆記得他們曾說過的話。因為——

“沒有什么能從我身邊帶走你，哈利。不管是你的教父，你的父母，你的朋友……甚至，死亡。”

作者有話要說：

題外話，看了上一章的評論……那個，說我這篇文虐的是認真的嗎？自我感覺還挺甜的呀？

第章第章哈利

將時間拉回到哈利剛使用回魂石的那會兒，石屋里。

一家三口在十六年以后重聚，雖說陰陽兩隔，但不管哪個都很激動。等這種興奮勁兒過去，莉莉才想到其中最關(guān)鍵的部分：“你怎么拿到這石頭的，哈利？”

她這么一提，詹姆的表情瞬間變了。“對，”他深深皺眉，“一個月之前，它還在那魔頭手里?！彼肿屑毚蛄抗o張得仿佛試圖在兒子身上找出可能的傷口。

這比哈利想象的快，但他也從未奢望他們不會發(fā)現(xiàn)?！拔覜]事，”他開口解釋，覺得嗓子底下像是墜著鉛垂，“因為這是他給我的。”

“……什么？！”莉莉和詹姆都大為驚詫。

那塊吊著哈利舌尖的鉛垂變得更重了，他還有些難以出口的畏懼。然而，他隱瞞誰都不可能隱瞞他倆，毫無退路令他只能破釜沉舟?！耙粋€月之前？那是怎么回事？”他試圖先問清這個。

此時，詹姆的眉間已經(jīng)顯出了深深丘壑。莉莉望了他一眼，主動擔起向哈利解釋的任務。而哈利聽完那些簡短的對話，一瞬間不知道該哭還是笑——

就算對亡靈也是利用的態(tài)度，他該說不愧是黑魔頭嗎？

可話再說回來，以伏地魔的脾性，別說插腳效果如何，他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