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意點點頭。

    她看出來了，林笙不太想說話。

    ——看起來溫和的林哥哥，接觸深一點就會發(fā)現(xiàn)，他其實不那么好接近。

    她總感覺他骨子里有種說不清楚的漠然。

    林笙有潔癖，沖了個澡才換了衣服下樓。

    深青色長褲，白色襯衣，頭發(fā)很整潔，優(yōu)雅沉穩(wěn)。和剛才大男孩的氣質(zhì)，又不太一樣了。

    林笙把西服外套放在臂彎，對背著書包的少女說：“走吧。哥哥先送你去學校上課?！?/br>
    “你不吃點早飯嗎林哥哥？”徐寫意急忙提醒。

    林笙才看一眼桌子，似乎對那幾樣小菜糕點都不滿意，蹙了蹙眉。見徐寫意在看，他隨手端起豆?jié){喝了小半碗，完成任務：“好了，走吧?！?/br>
    徐寫意默默不作聲。結(jié)果，他就喝了點豆?jié){。

    -

    杜鵑送兩人出門，黑色的保時捷在清晨的馬路上行駛著。

    林笙車技嫻熟，開得很穩(wěn)。

    時間還早，路上車不多。

    徐寫意在副駕駛坐著，偶爾看他一眼，不管是男人精細而簡潔的衣著，還是眉宇間的安靜平和，都讓她覺得新奇而陌生。

    她又想起早上，偶然撞見林笙滿臉剃須膏的樣子，就格外多看了兩眼林笙的下巴。光潔的下顎肌膚，仔細看果然有一點淡青色的胡須印。

    仔細嗅一下車里空氣，還有那種洗面奶，奶奶的香味。

    徐寫意沒有和多少異性親近接觸，尤其林笙這個年紀的男人。

    所以對于他的一切，都覺得隔著一點距離，又讓她好奇地忍不住多看一眼。

    林笙敏銳，感覺到她一路的打量，終于忍不住笑了：“我臉上有東西？”

    徐寫意眼神趕緊移開，緊了緊懷里的書包：“沒有~”

    林笙看著前方車輛的尾燈，有一點笑。“是嗎。”

    徐寫意點點頭。

    從小到大林笙都不是默默無聞的那類男孩，少女那種眼光，他很熟悉。

    ——是感興趣的眼神。

    林笙并沒放心上，單手扶著方向盤，摸到儲物箱里的煙盒子，“介意哥哥抽下煙嗎？”

    徐寫意橫著搖搖頭?！安唤橐狻！?/br>
    林笙很滿意她乖的樣子。似乎不管說什么，她都會用真摯的眼神包容你，不緊不慢地告訴你：“好啊”。

    “不過林哥哥。”徐寫意咬了下唇，目光從林笙摸煙的手指移到他臉上：“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別抽?！?/br>
    她抿著嘴笑一下：“早上你都沒吃飯，餓著肚子抽煙很傷身的?！?/br>
    林笙略微意外，側(cè)頭看她。

    車窗瀉進晨曦，女孩穿著干凈樸素的校服白襯衫，馬尾扎得很低，在后頸窩溫柔的一把，發(fā)絲被晨光染成柔軟的棕色。

    她笑眼彎彎，似乎是怕惹惱他，口吻帶點討好和哄的味道：“林哥哥，你不吃香菜、不吃牛rou、不吃面，也不吃饅頭，連雞蛋都不吃?！?/br>
    “這么挑食…身體可怎么辦呀?！?/br>
    --

    這兩天新都有個整外的高峰論壇，20國的醫(yī)生專家在洲際大酒店的千人會議場開學術(shù)會議。聲勢搞得很大，新都的電視臺、網(wǎng)絡、報紙、雜志，主流媒體全覆蓋。

    林笙大會場上發(fā)言，簡單講了個PPT，就到嘉賓席坐下了。

    這種學術(shù)會議比較無聊，很多搞虛名的噱頭，林笙聽得百無聊賴，就去會場外的走廊吹了吹風。

    風從玻璃幕墻的窗戶縫飄進來，林笙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腦海里，卻想起少女在晨光里溫柔的笑。

    干干凈凈的臉，嗓音也是柔的。

    林笙點開微信，看了眼已經(jīng)看過的內(nèi)容。

    徐寫意上午發(fā)過來的：

    【林哥哥，記得抽煙前一定一定吃點東西哦】

    【就是喝點水也好(*^__^*) 】

    很簡單的話語，沒什么心眼。

    “阿笙你在這兒呢。找你好久?！?/br>
    楚越飛走過來，他有個小健康傳媒公司，所以這次也在受邀之列。

    “找我有事？”

    “就聊個天，行不？”

    他勾搭林笙肩膀，林笙反應很淡，“聊什么。”

    楚越飛笑吟吟，“聊前途啊?！?/br>
    他說，“你不是想自己開醫(yī)院么，我得把你盯緊啊，緊追大哥步伐、前途才一片光明?！?/br>
    兩個大男人并肩背靠著欄桿。楚越飛遞了煙給他，林笙接過來，卻沒有抽。

    “怎么了？”

    林笙手指轉(zhuǎn)了下煙，“沒什么。有人告訴我空腹抽煙很傷身。”

    楚越飛就笑了：“你自己就是醫(yī)生，還別要人告訴你??？像你這種衣冠禽獸不該早就習慣了么。披上白大褂告訴別人吸煙有害健康，結(jié)果轉(zhuǎn)過頭比誰都抽得兇?！?/br>
    林笙看他一眼，低頭看眼微信。

    徐寫意的頭像是個笑得很甜的動漫女孩兒。

    消息往上翻，連著好幾條，都是上回徐寫意之前叮囑他按時吃藥的消息。

    細致體貼，但口吻略微青澀。

    楚越飛見林笙一直看手機：“等人電話？”

    “沒有?！?/br>
    楚越飛也不便多問，都不是小時候了，成年人之間更懂得互相尊重隱私。

    林笙收好手機。

    過了半晌，他突兀地問：“越飛，你覺得…十六七歲的女孩兒算女人嗎？”

    嘁的笑了聲，楚越飛理所當然地笑說：“那不小孩兒嗎，還沒成年呢，女什么人?！?/br>
    林笙略微冷漠地蹙眉，點點頭，也贊同道：“是啊。就一小孩子?！?/br>
    可他今早上，有那么一小瞬間，他竟然看個小孩子還…挺舒服的。

    乖乖的。

    小心翼翼哄著他的模樣。

    第14章 chapter14

    在整形外科里，修復和再造難度最高。

    林笙剛做了一例雕骨造耳手術(shù)，在國內(nèi)是先驅(qū)了。手工雕人骨造耳，不是誰都有這個能耐和審美。

    主會議結(jié)束后，林笙又和國外的幾個專家一起，在偏廳接受了新都新聞網(wǎng)記者的專訪。

    忙完所有，才下午六點。

    楚越飛提議去肖育鋒小兩口新開的咖啡廳坐一坐，陳俠和付曉茵兄妹聽他們倆在，也過來玩。

    到九點，林笙站起身拿了西服外套準備走。

    “才九點鐘，再玩會兒唄。”楚越飛看看時間。

    林笙整理了下外套上的褶皺，“今天有事，接個人?！?/br>
    付曉茵正因為林笙的冷淡而暗暗沮喪，聞言眼皮立刻一抬，不確定地問：“是那位關(guān)小姐么？”

    聞言其他人都看向她，林笙卻沒有理會。

    大家很好奇，卻也都不敢過問。

    -

    九點十分，走讀生下晚自習。鈴聲持續(xù)幾秒后，安靜的教室開始有一些窸窸窣窣收書本、交談的聲音。

    上高三后，似乎班上的同學都少了些躁，變得愛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