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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的注意,像是要證明些什么。而孔淮表面上看起來有一分清冷,旁人看了會以為他是不問世事,心境通明的修行者,可他的內(nèi)心卻是真正的倨傲,不諳人事,所有的冷淡皆是出于不屑。他出身鐘鳴鼎食之家不說,三歲便更被測出了極品單靈根,進入修煉大宗的天山對他來說也不費吹灰之力,直接被推薦到當(dāng)時最聲名大噪的無上真人面前,如愿成為了他的首徒。自此之后,最頂尖的資源與上品靈石都任他所取,不管是內(nèi)門還是外門的弟子,只是他的階下石,他的眼里也從未將誰裝進眼里。就是這么清高的人,卻又在隔日拿著些典籍和法寶,罕見地來找赫朗。“徒兒愚昧,特來請教?!?/br>聽見他這么開口的時候,赫朗還以為自己幻聽了,愣了好幾秒才緩緩地點頭,表示自己聽見了。只是面前之人看起來比他還淡然,拿著書也不露疑問,哪里像是虛心請教的模樣?赫朗以為他早已可以自學(xué)自理,他這個師尊也只當(dāng)是擺設(shè),所以孔淮這一問,倒是出乎他的意料。像是冰冷的磐石突然軟化,終于舍得將高高在上的自己放落在了人世間。赫朗隨意地翻動面前的書,目光卻一直在孔淮身上,不難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他身上有一絲拘謹(jǐn)。仔細(xì)翻閱他拿來的書籍,赫朗也滿懷疑問,孔淮拿來的書是些煉氣期與筑基期修者看的,只適合小正兒這種程度的看,況且平日也不見他有看書的愛好,所以……他這該不會只是胡亂拿了小正兒的書便拿來做個借口吧?孔淮觀察著赫朗的神色,也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題,心中有一絲責(zé)怪自己沖昏了頭的懊惱,面上卻不顯露半分,認(rèn)真地解釋道:“溫故而知新?!?/br>“嗯……溫故知新,不錯,倒是難為你了?!焙绽侍裘?,只是如何看起來都有些耐人尋味,心知他這只是一個來尋自己的借口,并不是真的不懂,赫朗也不打算真的給他浪費力氣講解。孔淮皺眉,緊盯著他的側(cè)臉,感覺到面前之人似乎有意無意地在躲避著自己,不愿與他敞開心扉坦言,他的心緒不由得紛飛,又逐漸下沉。“師尊待我冷漠,似乎不愿傳授于我?”“當(dāng)然不是。”赫朗搖頭,斟酌了一會兒,又背過身,緩聲道:“只是你已經(jīng)有所成就,想必也不需要我如何教導(dǎo),無需多日便能出師。”孔淮的臉色變了又變,他倒不覺得這人是真的覺得他可以出師了,怕是他已無心在自己身上,此番便是委婉地與他撇淡關(guān)系,不想再花費精力在他身上。他身上的溫度漸低,感覺到一絲絲的氣力正在從自己的四肢之中抽離出來,一時間,他不知該如何是好,與此同時,一股無名心火也從心中燃起。很好,這人這么想與自己撇清了師徒情分,他便偏偏不讓他如意。不就是為了那個廢靈根的小子嗎?他為何要做到這個地步,難道真的要全心全意都放在這個廢人身上?這一刻的他是沖動的,也是偏激的,早在心中將那個廢靈根小子千刀萬剮。他甚至在想,如果當(dāng)初他沒有這么快地轉(zhuǎn)身離開,那今日的一切是不是就會大不相同?失去了師尊的掛念,讓他對自己產(chǎn)生逃避之情,會不會也是他咎由自???孔淮心中一分酸澀,哽在喉頭難耐,最終緩緩喟嘆道:“您真是絕情。”當(dāng)年的回憶在百年的修行中已經(jīng)逐漸蒙上了灰塵,可是再踏進天山,再來到這個洞府,站在這個人身前時,這些輕塵便被瞬間擦拭干凈,所有回憶的點滴與細(xì)節(jié)都似乎再次浮現(xiàn)在眼中,耳旁細(xì)聽,似乎還留著師尊的絮語與聲音。他記得,這人永遠(yuǎn)都會事無巨細(xì)地為他考慮,大到修煉,小到吃穿用度,他都會讓他用上最好的佳品。而他每一次境界的突破,這人也總是最開心的一個。這樣的關(guān)系是什么時候變了的呢?他不可能不記得,那是在他成人禮上,又恰值突破筑基后期,那天晚上,師尊顯然很開心,只是這份喜悅之中,又夾雜了不同于往日的情愫。再接著,便是師尊含蓄婉轉(zhuǎn)的表白。當(dāng)時的他心中大駭,心中可謂是波濤翻涌,天旋地轉(zhuǎn),不知所謂。他視師尊如父,敬他孺慕于他,卻從未想過他會對自己是這般心思,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他選擇了落荒而逃。自此之后,他便處處躲避于他,往日的關(guān)懷也如同洪水猛獸,讓他坐立不安,他頭腦混亂,疏離地拒絕他一切的好意,左思右想,便提出了游歷一借口下山。最初,他猶豫了幾月,始終未回天山,接著便聽聞師尊也開始長期閉關(guān)了。他狠了狠心,還是沒有回去。這么一游歷,便是近百年,他以為自己已經(jīng)成熟,可以波瀾不驚地處理世事,但是聽聞師尊出關(guān),他的心中還是泛起一絲漣漪。再聽到他收了新的徒弟,并且還是個五靈根時,他便不得不在意了。他倒是想看看,師尊收的是何等奇人,雖然是好奇,但是這個想法倨傲而不屑,早在潛意識中,他已經(jīng)認(rèn)定,無論那人是如何,總之必定沒有自己優(yōu)秀的。他始終將記憶停留在多年前,始終習(xí)慣于師尊的注視與寵愛,關(guān)心與溫暖,因為他早已將這一切視作理所應(yīng)當(dāng),習(xí)慣于將這人的所有注意力都一手掌握。但是,再次歸來的他,卻發(fā)現(xiàn)這個師尊是那么陌生,讓他漸漸生出一絲無措,不知如何面對他才是好,他想問問師尊是如何想的,卻又失去了再與他靠近的能力。而現(xiàn)在,從前待他真心一片的師尊,將他舍棄也只是這么短短幾天內(nèi),便干凈利索地將他盡數(shù)遺忘一般,半分噓寒問暖也無,那么一點點的靠近也不舍得給予他,既吝嗇又絕情。他來這人門下時不過也是少年,即便是轉(zhuǎn)身離開過,可他筑基前所有的青澀與稚嫩記憶都與這人有關(guān),這樣的的落差讓他如何不感到失落?越深思,他便越覺得自己簡直是要從九天之上直接墜下深淵了。當(dāng)孔淮的腦海中出現(xiàn)師尊的身影越來越頻繁之時,他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這人的一舉一動都被他記得清清楚楚,引誘著他追逐,越品越是回味無窮。他將這人待那廢靈根小子的每一分好都記在心中,說不上是嫉妒還是自欺欺人地不屑,就像是自虐一般,還是要強端著這番姿態(tài)。看那廢靈根小子整日一副眼巴巴的模樣,他便心生厭惡,一個男子竟然整日整夜地想要纏著師尊。但是沉默了須臾,他又嘲諷道,自己何嘗不是如此?他不得不喟嘆,或許師尊修煉的是能讓別人沉淪在他滿腔溫柔中的法術(shù),令人即便是飛蛾撲火也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