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還說著：“沒事，沒事……”

在牟維新杵在門口的時候，施言迅速拉高被子黑諾脖子以下全被蓋住。牟維新低下了頭，他看見了一個青紫瘀痕單薄的肩脊。

牟維新眼角余光里，被子顯示那下面的身子在發(fā)抖，而黑諾嘴里囫圇不清的話他也聽不分明。退出來，他坐回小板凳上，心里說不出來的悶。黑諾突然帶著哭音的“不”讓他再也忍不住，大步邁進(jìn)去，他做不到坐視不理，為虎作倀！

黑諾側(cè)背對著門，身上已經(jīng)有背心，而下身只著內(nèi)褲的兩條腿上逼人側(cè)目，因?yàn)槟簿S新就沒有看到一塊好皮膚。

施言斜倒著，凌厲眼神阻止牟維新接近，手中還有褲子：“行，不去，不去了……”同時抬下巴示意牟維新別出聲。

施言拉被子又給黑諾蓋上，牟維新才看見他的手揪著施言胸前的衣服，攥得拳頭都發(fā)白，所以施言不得不挺送著前胸：“不去，咱就把藥吃了?！?/br>
施言試著拽拽衣服，黑諾的手一點(diǎn)也不放松，他只好別扭地背向床頭柜上抓杯子。牟維新剛剛想走過去幫他，施言就瞪他搖頭。牟維新呆呆看著施言再別扭摸藥。施言衣服被扯住，胳膊使不上勁抬黑諾頭吃藥，遲疑一下，然后把藥放自己嘴里。

牟維新現(xiàn)在嘴大到可以由蚊子蒼蠅暢通無阻可勁地飛了，眼睛也堪比銅鈴，又圓又大。就見他的三哥嘴中帶藥，喝了一大口水，然后俯低了頭……牟維新聽見咕咚咕咚的聲音，視線自動就鎖定在黑諾滾動的喉結(jié)上。

施言抬頭再喝水的時候，與牟維新對視的一秒，牟維新昏頭昏腦就覺得口干舌燥，做了一個超級傻，讓施言都露出驚愕的動作：咽唾沫。毛都沒有長齊就開了葷，這些年沒少花花的牟維新，反應(yīng)自己出什么丑以后嘴角差點(diǎn)抽起來，狼狽地退到外屋。

半個鐘頭了，施言才出來：“你進(jìn)去坐沙發(fā)吧，我再燒點(diǎn)水?！?/br>
“進(jìn)去不吵醒他？”

“他不會醒，藥有安眠的，只要你別弄大動靜?！笔┭栽?jīng)有“安眠維生素Ｃ”（黑諾偷拿照片那次的反擊），今天凌晨就派上正經(jīng)用場了，因?yàn)楹谥Z身體一翻動就疼欲醒，所以施言喂了這藥。

牟維新站在床邊俯身，看著凄慘的臉，一陣惻然。

施言進(jìn)來，在他腳下附近拿起一杯子，牟維新問：“這什么？”

施言伸到他面前，然后拿出去倒掉，杯子再放原處。

牟維新指著施言結(jié)巴：“那，那”

“剛才接的，雖然好轉(zhuǎn)了，但他還是尿起來發(fā)抖，一頭汗，說明還是有看不見的血。剛才我想你車在這，正好去醫(yī)院看看，穿到一半他有點(diǎn)清醒了就不肯去。”

“不是提前說了嗎？那倆孫子昨天還他媽的告訴我皮外？”

“不怪他們，是我想漏了?！笔┭员砬閲?yán)肅，低沉地把黑諾這病根講出來。牟維新方知黑諾底子竟然那么弱，這次恐怕要傷元?dú)?，焦急地想著補(bǔ)救。

沉睡的黑諾表情有異，施言就離弦箭沖過去，一手按住黑諾要翻動的身子，一手握住黑諾在腮下的手，黑諾好像哭泣地喃喃幾聲，站過來的牟維新這次聽得一清二楚，黑諾的囈語象鞭子抽得他火辣辣地抬不起頭：“別打，別打”。

施言握著黑諾手短短不足一只煙的時間，再坐回沙發(fā)上就好像經(jīng)歷了一場跋涉。牟維新也是垂頭喪氣。

“一直這樣嗎？”

“回來以后就這樣，關(guān)燈就不合眼，開了燈也睡不實(shí)，喂了藥也不太安靜，總要去握著他手，好像才可以睡安穩(wěn)?！?/br>
牟維新相當(dāng)不好受：“還是打傷了?！?/br>
“是我沒有考慮到他和咱們不一樣的地方?！?/br>
“嗯？”

“你小時候打架嗎？”

“打，家常便飯。”

“我們也是，但是他不是。他幾乎沒有打過架，只除了那一次。”施言說的那一次，就是秦明旭被堵在寢室那次：“我不該要社會上的人，他還是象牙塔里的學(xué)生，哪里接觸過半黑半白這些人？黑燈瞎火的被他們拉走，能不怕嗎？是個人被兇神惡煞的打手拽進(jìn)去，都會膽怯?！?/br>
牟維新被一語驚醒，黑諾受驚到這程度，他剛才也暗自想不通的，被他們揍過的人多了。他和顧少萌就曾經(jīng)回寢室晚了，砸錯門被罵，他們倆一怒之下把那倒霉鬼揍了，那人不還是好好的。施言的話才解釋了其中的不同，金剛一樣的打手面貌兇狠，也就是他們看習(xí)慣了覺得平常，一般人見了這些灰色地帶的人誰不敬而遠(yuǎn)之，閃避不及呢？多少還是有畏懼心理的。

中午都過了，牟維新看施言不可能走開，提議去給他們買飯。施言讓他還是去買清淡蔬菜，自己給黑諾做比較和口，列菜名的時候忘記還有一件重要事情趕緊委托牟維新。出門就趕緊找關(guān)系，開了一張食物中毒輸液病假條的牟維新，急忙忙地去找黑諾室友石浩。婉拒石浩要跟來的關(guān)心，而且囑咐他一定幫黑諾斡旋好病假。

施言又喂了黑諾一杯水，握著他的手坐在身邊。剛才牟維新還安慰自己，讓自己多陪陪黑諾，他怎么會知道，黑諾最后一道防線就崩潰在自己眼前。自己只看見黑諾眼底的怒火，卻忽略了他的恐懼，而揮出的腰帶讓黑諾精神垮了，因?yàn)槟鞘呛谥Z的舊腰帶，是曾經(jīng)患難與共的證明。當(dāng)時有著清晰目的的武力征服，似乎其他都不入心，而現(xiàn)在耳畔一聽見黑諾睡夢里的低泣，眼前就是他樹林里被抽打翻滾的樣子，施言如愿打服了黑諾，卻滿心苦澀。

牟維新這邊買菜呢，呼機(jī)上顧少萌留言：你們捉迷藏呢？阿松一定要去找三哥?！　∧簿S新回電：打昏他都不能讓他去！

牟維新即不支持施言，也不偏幫邱林松，他們與黑諾之間是他們自己的問題，由他們自己解決。男人不象女人，女人若情深是閨中密友，分享的是家庭老公；男人若情義重是生死把兄弟，很少分享隱私。所以牟維新已經(jīng)知道了，卻不追問開始、過程、未來。黑諾也是他朋友，現(xiàn)在受傷了，他只是給黑諾爭取一個休息的時間。

施言與牟維新吃的快餐，然后開始給黑諾做飯。但是黑諾直到晚上6點(diǎn)了也沒有真正清醒過，昏昏沉沉里被施言喂了一碗粥，他就不再吞咽東西了。

牟維新告訴施言，今天阿松被顧少萌拉走了，他還不知道黑諾被打。不過以他性格，騙得了昨天，今天已經(jīng)騙不過去，現(xiàn)在阿松一定是心里門清呢。

“他明天要來，你別攔著了，來就來吧，本來也不是要瞞他的。”

“你教訓(xùn)黑諾這事在寢室里瞞不住，昨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