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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王爺生生在床上折騰死了,早知道便該勸著王爺一些了,善哉,善哉!小公子您被埋在哪兒,托夢告訴我一聲,小的為您尋個安生地方下葬??汕f別纏著我們王爺,小的還得靠王爺吃飯吶。”玉兔跟在我身后,聽見王二的話后“嗯?”了一聲,我淡然告訴他:“他這是在排演唱段,晚上回來的時候,咱們就有戲可以聽了。”玉兔沒有深究:“哦?!?/br>王二一回頭看見我們兩個齊齊望著他,屁滾尿流地跑了。我怕玉兔走失,牽著他的手往王府外走。張此川給我的字條上只說了他有意見我,卻沒說明究竟要去何處,我便和玉兔去了往日的那家粥鋪。一人一碗燙粥下肚后,我果然又見到了那一方青色的衣角。張此川今兒沒提雞蛋酒來,他倚著粥鋪淺黃的小竹棚,輕聲問我:“王爺不嫌賤民突?;奶疲蛇€愿見我?”我一聽他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就頭痛:“來都來了?!?/br>張此川笑了笑:“也是,來都來了。”這次,他給我遞了一張周正的請柬。我接過來一看,他定的地方是云岫樓,正好是我前世同他第一次相見、此后也常去的地方。他道:“時間就定在今晚,不知王爺是否有空當(dāng)?賤民眼下什么都沒準(zhǔn)備,還是晚上見您更好,準(zhǔn)備周全些。”我說:“憑公子意愿罷?!?/br>玉兔蹲在一旁玩泥巴,我跟張此川議好時間地點,回頭把他拽了起來。我想了一下,還是沒告訴張此川我要帶個人同行的事情。張此川的一顰一笑我都很熟悉,神界凡間滄桑一輾轉(zhuǎn),我識人的本事又遠(yuǎn)遠(yuǎn)高過以前——我看他神情,似乎還是想毒死我,背后似乎有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防范于未然還是好的。玉兔見了張此川,先喊了聲“叔叔”,想了想不對,又改成了“張大哥”。張此川看著他,笑了笑后沒說什么,跟我告辭離去了。時候還長,我兌現(xiàn)了跟兔子的承諾,帶他去了街市上玩耍。我從小生活在這座皇城中,每一處小巷每一欄斷墻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以前沒事時就一圈一圈地遛彎,有時候張此川陪著我,有時候就單我一個人。走了這么多遍,我覺得這座城在我心中快要爛透了,今兒陪著玉兔走了一遍,卻突然又尋出了些意思。大概就是對著一個特別傻的鄉(xiāng)巴佬吹牛,都用不著如數(shù)家珍地賣弄,隨便給他瞧些東西,他都能大呼小叫起來。鄉(xiāng)巴佬兔子一度擔(dān)心把我弄得破產(chǎn)了,他在文玩鋪子前面問我:“謝樨謝樨,這個東西亮晶晶的,還是赭黃色的,我聽凡人說這種東西都特別貴?你要是沒錢了怎么辦?”他十分忐忑地抓著我的袖子:“你若是沒錢了,不要硬撐啊,我雖品階比你高,但是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收這些人情,是一只深明大義的兔子?!?/br>我忍了好久,語調(diào)溫柔地告訴他:“上仙,你瞧見的不是賣品,是旁邊人家砌墻落下來的次琉璃瓦?!?/br>兔子“哦”了一聲,還是望著我:“磚瓦砌墻,墻門成家,家定天下。那你的意思是這真的很貴了?”他這點文化儲備,總是能在人意想不到的時候冒出來。大約這就是思維發(fā)散的人給人的驚喜之處。我再忍了忍,最后屈服了:“是很貴,你小心收著就行,錢我有,夠你買一個城的這東西?!?/br>玉兔便穿過一地的瑪瑙玉石珠翠,準(zhǔn)確地?fù)炱鹆四莾尚∑榱训耐咂?,小心翼翼地收入了懷中,還要分給我一個:“見者有份,謝樨,是不是這么說?”我表揚(yáng)他:“是,是。上仙您最近真是越發(fā)的有文化了?!?/br>他滿意地拽住我的手,又向菜市場走去。說實話,他是一只兔子,我能理解他對菜市場這個地方的熱情,也能理解他面對著一地白菜幫子時的痛心疾首。但他非要將地上的白菜幫子撿起來時,我還是攔住了他:“上仙,我在凡人中好歹是個王爺,您好歹是個王爺?shù)酿B(yǎng)子,咱們能不能……要點臉面?”他看著我嘆息一聲:“謝樨,我不是同你講過,臉皮這種東西……”他的聲音漸漸遠(yuǎn)去了,玉兔從地上的污水里撈出幾片菜葉,去井水邊沖洗干凈,在嘩啦啦的水聲中遞給我:“你看,你其實喂我吃這個就夠了,我吃的真的不多?!?/br>我心情復(fù)雜地接過那幾個洗得白生生的菜幫子,玉兔望著我,眨眨眼睛笑了一下,一副很乖巧的樣子:“來,你可以試一試,我絕對不挑的?!?/br>他舔了舔嘴唇,眼巴巴地望著我。我看看玉兔,再看看自己手中的白菜,有點懷疑人生:“上,上仙,咱們不如回去再試?”等著投喂的玉兔明顯有些失望,但他屈服了:“好罷?!?/br>這一天我過得十分虛幻。當(dāng)你身邊也有一只兔子的時候你便明白了,無論你身在何處,生活總是會多姿多彩。到了晚上,我覺得我步子都在飄,玉兔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地讓我有些眼花,等我走到云岫樓底下的時候,險些走錯了地方,差半步就踏進(jìn)了一個新修的廟里。近幾年來皇宮無嗣,皇帝下了罪己詔檢討自己,也命民間大修廟堂,大大小小的廟宇如雨后春筍一樣地冒出來??晌叶ňσ豢磿r,發(fā)現(xiàn)這個廟不是別的,好像又是老子我的廟。看來我在民間的人氣越發(fā)高漲起來。以往我只在青樓旁邊見到過我的香火地,沒想到現(xiàn)在酒樓旁邊也興俢這個了。我還想定睛一看的時候,便聽見玉兔在后面喊我:“謝樨!謝樨!你找的人來啦!”我轉(zhuǎn)過身去,沒找著玉兔在哪兒,卻看見張此川立在一旁,眉目含笑,向我輕輕鞠了個躬:“王爺來得真是早。”我道:“早。”他走到我身邊,深深看了我一眼:“王爺見過這座廟了,以后還是離遠(yuǎn)些得好,這里不清白的人來得多了,恐臟了您的身?!?/br>我睜眼說瞎話:“我不迷信,天上也沒有神仙。”“沒有神仙,可王爺該聽過些傳言罷?”張此川沒看我,他的視線落在廟堂內(nèi),那個正在修葺的泥塑身上?!斑@里供的是兔兒神,司男子間的情(口口)事,有人便說,是這個斷袖神仙影響了國運,才讓當(dāng)今圣上子嗣凋零。”我沒想到他提了這個,沉默了一下,道:“兔兒爺他……可能沒干過這種事?!?/br>“王爺,這種事說不好?!?/br>張此川瞇起眼睛。“謝王爺病重前風(fēng)流倜儻,常在鶯鶯館中尋花,愛的是水一樣的女子,不是年少兒郎??墒撬≠v民冒昧,聽聞您自打住進(jìn)那兔兒神的老巢之后,便再沒傳出您……這方面的消息。您年少時曾娶妻,可直到尊夫人病逝,您也沒有得到一個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