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主動的兔子我第一回見。別人常說傻瓜才用熱臉貼冷屁股，碰了一鼻子灰還不放棄，那就是缺心眼兒，少根筋。

這個傻瓜走了怎么辦？

我奮力分開人流往他那邊追過去，不停跟身邊人道著“勞駕，讓一讓”，后來覺得傘磕來碰去的十分礙事，索性將它隨手丟了。

喜歡便喜歡了罷。

第一次這么喜歡，我認(rèn)了。我既已不傷不滅，往后的時間還那么長，夠我傷心幾回呢？

左右都是一把刀，橫在眼前的最多也只灰飛煙滅。

算不得什么大事。

我終于趕上了他，將他扯回來，死死地按在懷里。

他渾身都是濕的，眼睛也濕漉漉的，我緊緊抱著他，吻過他的睫毛和嘴唇，在熱得發(fā)燙的呼吸中叫他：“小兔子?！?/br>
他全身都在發(fā)抖，緊緊攬著我的肩膀，抬起眼睛看我。

我低聲道：“……長長久久，給我記好了，你化成了灰都要同我一處，月亮變成了九個你都要同我一處?！?/br>
他不停地抹著眼淚，斷斷續(xù)續(xù)地跟我念：“我……化成了灰都要同你一處，月亮變成了九個，也要……同你一處?！?/br>
我望著他的眼睛，再吻了下去。深冬的雨水冰涼，被我們兩人捂熱了，再人心底絲絲蒸發(fā)，滲得十分緊實(shí)。

我俯身在他耳邊道：“我們回家?！?/br>
我們兩個在雨中淋得如同落湯雞一般，摟摟抱抱地回了我家的宅院，我一路半抱著他將他推進(jìn)房中，打了水一同洗澡，他抖得法術(shù)險(xiǎn)些都使錯了，第一遍將水凍成了冰塊兒，第二遍才讓水熱了起來。

我道：“家中太久沒有打理，只有床榻湊合著能用。”

玉兔一點(diǎn)也不介意，他將床簾床被變成了一水兒的大紅紋金，龍鳳褥，喜字簾，三頭紅燭盞。我們幾乎是急匆匆地將身體泡熱了，一并爬上了床。

沒有合巹酒，沒有紅蓋頭。我們直接略過了這些步驟。

玉兔抱著我，望著我，用手指碰了碰我的眼角：“你不要難過?！?/br>
我有些詫異：“我不難過，小兔子?！?/br>
他眨了眨眼睛，不說話了，轉(zhuǎn)而讓我親他。

我和他親來親去的鬧了好久，兩個人暈暈乎乎的，衣裳也不知什么時候丟去了地下。我把他壓下去，俯視著他，摸摸他的臉：“忍著點(diǎn)兒，不舒服便說?！?/br>
他紅著臉點(diǎn)了頭，很乖巧的樣子。

我們身上都還帶著點(diǎn)水珠，床褥微潤。早就不是金秋季節(jié)，我卻聞見了隱隱的桂花香，透過深紅的晃動的床帳飄過來，沁人心脾。

不知過了多久后，他哼哼了幾聲，隨后一直很傻地望著我笑。

我捏他：“笑什么?！?/br>
他搖搖頭，然后又用那樣傻里傻氣的眼神望著我，伸出光裸的胳膊抱我：“再，再來。謝樨，我沒有不舒服的。”

我?guī)退寥ヮ~頭的汗珠，將他的頭發(fā)撥開些，輕輕地道：“好。今晚不睡了罷？”

他眼睛亮晶晶的，又厚著臉皮“嗯”了一聲，十分歡喜。

我也十分歡喜。

我暗暗地盼望著這一夜長些，再長些。

☆、（倒v內(nèi)容結(jié)束）一點(diǎn)小小的報(bào)復(fù)

我和玉兔一覺便睡到了正午。

他纏著我不讓我起,我被他搞得意志不太堅(jiān)定,一番折騰后又到了下午,夕陽透過床，照得人臉紅透。

他掛在我身上，伸出一只手抓著我,很感慨地道：“謝樨，我現(xiàn)在也是一只成熟的兔子了?！?/br>
我瞥他：“成熟？你想怎么熟？”

他彎起眼睛，有些害羞地告訴我：“被,被你做熟就好——”

雖然我近來已經(jīng)在慢慢地習(xí)慣，但我必須承認(rèn)，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兔。

我一枕頭將他拍了回去，他揉著腦門兒,還很納悶我為什么要揍他。

在這期間,我?guī)状蜗胂麓泊蛩急凰_了回來，一會兒嚷著要我親親抱抱，一會兒又要我給他說一個鬼故事。

我不是很能理解他作為一個神仙，為何會在繼艷|情之后接著對鬼故事如此情根深種，最后我被他黏得沒辦法,把他從床上提起來丟進(jìn)了泡澡桶中，他扒著筒邊兒，望著我笑,并鄭重邀請我一起洗。

我沒理他，翻箱倒柜給他找著鬼故事的小人書，左右沒找著,最后勉強(qiáng)尋了個“二鬼戰(zhàn)荊軻”的故事。

我給他念：“有一個叫做甲的人，和另一個叫做乙的人成了好朋友?！?/br>
玉兔邊搓著澡，邊問我：“他們就叫這個名字嗎？只有一個字，太可憐了?！?/br>
我道：“為了上仙你不弄混，暫且當(dāng)做如此。甲原叫羊角哀，乙原叫左伯桃，是很久以前的人了。這故事里另有一對好友，是名人，一個叫荊軻，另一個叫高漸離?！?/br>
玉兔表示聽說過后面兩個人，也清除了疑惑，讓我繼續(xù)念。

小人書寫得簡略，我隨便翻了幾下便看到了末尾，干巴巴地念道：“這個甲和乙，感情非常好，每天都在一起睡覺。后來一起外出時，路遇大雪，乙為了讓甲活下來，脫衣并糧，凍死在雪地里。甲則活了下來，一直銘記著好友對自己的恩情?！?/br>
玉兔道：“唔?！?/br>
他開始拍水花兒玩。

故事后面，大約就是乙做了鬼之后，因其墓地與荊軻的離得近，被荊軻的鬼魂碰了幾回大瓷，便托夢跟甲哭哭啼啼地說了這事。

甲護(hù)短心起，跑去荊軻墓前大罵了一通，威脅了一通，再跑去乙的墳前安慰了一遍。不想乙第二夜再次托夢，說是自己被揍了一頓，十分憋屈，能不能發(fā)配幾個小弟支援一下？

甲便燒了五十個草人過去。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針尖對上麥芒，荊軻帶了高漸離一起揍了乙的鬼魂一頓，將五十個小人也打得四散奔逃。據(jù)說那高漸離的鬼魂使的還是砸秦王的筑，十分高級，一丟一個準(zhǔn)兒。

乙頂著滿頭包，又去找甲哭了一通，想要遷墳搬家。

甲表示：不要怕，我去揍回來。

玉兔舉手表示又有疑問，我不理他，念著人物臺詞幫著他問了：“既然你我陰陽兩隔，不是一處人，又要如何幫我出氣呢？”

玉兔放下了手，托腮望著我。

我將那結(jié)局看了又看，緩緩念道：“然后……這個甲便去乙的墳前……揮劍自刎了?！?/br>
玉兔有點(diǎn)震驚，張大嘴巴望我。

我面無表情地將書放下，琢磨了一會兒，再告訴他這故事最后的結(jié)局：“再然后……荊軻的墓，就炸了。”

我見玉兔一動不動，再確認(rèn)了一下：“嗯，是炸了。平地一道雷，夷平英雄墓?！?/br>
說完后，我自己的臉皮也抽了抽。

這故事委實(shí)古怪又可愛了點(diǎn)。本是生死不相干的事，死人擰不成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