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逃亡，實在是如鯁在喉！

9月30日，獨立團撤到了上杉市附近，按照命令，獨立團應該繼續(xù)后撤，郭笑天卻命令部隊停了下來。

臨時的指揮所，郭笑天主持召開團部會議。

氣氛很壓抑，郭笑天開口了：“諸位，團座受傷，我知道大家心里都不好受。這里，我有個不情之請，還請諸位會后想辦法振奮士氣，好投入戰(zhàn)場殺敵！”

沒有人接話，湯毓文咳嗽了一聲，說：“諸位，郭笑天代團長是團座下過命令的，我希望大家能跟著郭長官，奮勇殺敵！”

郭笑天有點意外，他知道湯毓文想岔了，郭笑天相信大家絕對沒有不服氣自己的意思，大家的低迷原因很多，但絕對不會是這一條。不過，郭笑天還是很感激湯毓文的細膩。

果然，與郭笑天一向交好的二營長孫彪第一個喊上了：“參座，我等服從郭長官，絕無二話！”

底下一片嘟嘟噥噥的應和聲。湯毓文放心了。

黃展飛開口了：“撤退，窩囊。”

黃展飛抓住了問題的關鍵，獨立團連團長都送上了，還是不停的撤，士兵情緒低迷的根源就在這里。

郭笑天說：“那么，大家有什么建議？”

竊竊私語了一陣后，有人咕噥了一句：“運動防御，運動防御，一天到晚防御，我看叫運動撤退?！?/br>
郭笑天兩眼一亮，側過頭發(fā)現身旁的湯毓文也是一臉驚喜，于是說：“那么，諸位有沒有膽量和郭某共擔“未領會命令”之罪，在后撤的同時給鬼子來點驚喜？”

大家的腦袋上仿佛瞬間亮起了燈泡，咦？上峰只說運動防御，沒說運動的時候不許主動作戰(zhàn)??？要是在后撤的路上，跟急進的日軍干一場，揍完了就跑，不就能振奮士氣了么？

一時間，指揮所里人聲鼎沸，大家吵吵嚷嚷，終于定下了一個作戰(zhàn)計劃：兔子就吃窩邊草，要干就干旁邊上杉市駐地的日軍，打完了獨立團就按照軍部命令，往長沙北郊撤退。

擇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郭笑天命令大家?guī)ьI士兵抓緊時間原地休息，等偵察兵把詳細情況打探清楚后，下午五點召開敵前會議，作戰(zhàn)時間就定在今天夜里。

散會后，湯毓文笑著對郭笑天說：“安之，穆白以前經?？淠闶莻€帶兵打仗的料，今天我算是深有體會了。我能想到，是因為我以前在學兵小隊時，諜報系統(tǒng)的老師給我們上過課。沒想到，你沒學過信息梳理，竟然也能那么迅速的抓住關鍵點?！?/br>
郭笑天露出了一個極淡的微笑，說：“呂子明飽讀兵法，白衣渡江，行‘瞞天過?！?；螳螂捕蟬，藏身于綠葉之后，行的也是‘瞞天過?！嫛Ｊ郎系览?，本來就是相通的。”

湯毓文呵呵一笑，搖搖頭走了。

郭笑天的臉色卻沉了下來，自從在重慶時聽說鄒東派人查自己，郭笑天當時在成親的驚喜下來不及細想，回到湖南后的這大半年，自己已經理清了思路。

第一次跟著楊誠回南京時，本來是鄒東最應該查自己的時機，可是那時鄒東卻不知道為什么沒有查。不但沒有查，反而拜托顧世斌安排自己在政務次入黨，也恰恰是因為在政務次入黨，才僥幸逃脫了殷組長的拉網大清查。

第二次跟著楊誠回南京，鄒東很不設防的就同意了自己和楊誠相好，還特意與老太太攤牌。那個時候，鄒東應該也沒有查自己，那時紅軍才結束長征不久，憑鄒東和陳哲奇的能耐，如果那個時候查自己，肯定也能查出一些異樣。

那么，這么推算下來，鄒東派人查自己，就是在郭笑天進入獨立團之后的事情了。

雖然與鄒東交往不多，郭笑天也大概摸出了他的性格，憑鄒東和陳哲奇，如果不是有人提醒，他們不該在認可自己的幾年后，掉過頭來查自己！

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是推動他們調查的誘因？

所有的指向漸漸明晰——湯毓文。

☆、第三十三章（上）

黃昏，獨立團前線指揮所，偵查兵把打探來的消息作了匯報：

日軍今天白天集結了兩個師團的力量，出動幾十架飛機，與上杉市的國軍守軍第195師打得天昏地暗，日軍沒能攻下上杉市，于是下午就在城郊駐扎了?？粗軇?，可能明天準備對上杉市發(fā)動總攻。

敵疲我打，這是毛澤東游擊戰(zhàn)的精髓，郭笑天當即拍板，凌晨兩點，摸到日軍駐地的右翼。天亮之前，迅速收縮隊伍，往上杉市后方撤退，不能給日軍反擊的機會。

會后，大家都各自安排去了。

郭笑天一個人站在指揮所的外面，看著殘陽如血。

湯毓文到底是什么人？湯毓文能夠在很短的時間內，發(fā)現郭笑天和楊誠的事情，湯毓文搞的洗腦運動，湯毓文在練兵活動和平時訓練時的表現……

細細想一想，郭笑天就會發(fā)現，湯毓文邏輯縝密、思路清晰，做事條理分明并且原則性極強。就算他出身于保密部隊學兵小隊，料想學兵小隊也不會拿中統(tǒng)、軍統(tǒng)那一套來訓練人吧？湯毓文應該接受過正規(guī)情報訓練！

潛入太順利了，這些年的順利，讓郭笑天沖昏了頭腦，放松了警惕。如果不是李然及時的填補，湯毓文應該早就抓住了自己的蛛絲馬跡。

郭笑天想起湯毓文著手建立的文檔、密電歸檔制度，不由陣陣心驚，李然給自己的密電，會不會被湯毓文截獲了？

湯毓文對自己的懷疑，到底到了哪一步？

如果湯毓文出身國民黨情報系統(tǒng)，為什么查自己的事情又從鄒東口中說出來？這里面到底牽扯了些什么？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不管是誰在懷疑、誰在調查，他們沒有查到任何異常。因為，鄒東相信了郭笑天，鄒東完全把郭笑天當做自家人，在為他和楊誠的未來謀劃著。

讓郭笑天覺得毛骨悚然的事情是——這些事情，楊誠知道多少？這個自己深愛著的男人，在這幾年的暗流洶涌中，扮演著什么角色？

郭笑天忽然不敢想下去，似乎，比起楊誠的負傷，這個不敢想的可能，給郭笑天的打擊更大。如果，連這份感情，都要成為兩黨斗爭的獻祭，人生還有什么值得欣喜？

通訊兵跑了過來，一個立正：“報告！”

“什么事？”

“郭長官，團座醒了！孟七向您匯報，一切都好，團座掛念獨立團，請您戰(zhàn)后務必前去探望他，他要聽您當面匯報戰(zhàn)果！”

“好的，我知道了。”

通訊兵敬了個禮，走了。

郭笑天呼了一口氣，忽然覺得剛才冰冷的心漸漸溫熱起來，楊誠讓自己匯報戰(zhàn)果是假，想讓自己陪陪他是真。老太太手上的那一紙婚書是兩個人愛情的見證，不管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