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陛下！

蕭居瑁知他因為失去兩個兒子，心中痛不可遏，一病不起，但蔡立和蔡駿不是死在他蕭居瑁手中，這一點(diǎn)，蔡國公看得清清楚楚，而正因為清楚，他才愈加痛苦。

“朕即位之后，朝中有您，還有其他功名赫赫的重臣，朕心中其實(shí)是高興的，朕覺得，即便自己再無能，只要有你們輔佐，朕心即安?！笔捑予．?dāng)時恍惚坐上龍椅，其實(shí)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但畢竟朝中有先帝老臣輔佐，他心里頭的確松了一口氣，他才能有更多的時間去學(xué)習(xí)。

蔡國公哽咽道：“陛下是個明君，老臣辜負(fù)了陛下的期望。”

他是看著蕭居瑁成長的，看他由懵懂變得睿智，這段時間以來，陛下做的每一件事他都看在眼里，他深深明白，他們的新君是實(shí)實(shí)在在為社稷著想的。所以，即便蔡立被判斬首，他也沒有絲毫怨恨陛下。

“您老要真是這么認(rèn)為，事情便不會是如今這般了?！笔捑予６ǘǖ乜粗?，“您當(dāng)初為國征戰(zhàn)沙場之時，可親眼瞧過身邊的將士死于敵人刀下？”

蔡國公泣不成聲，“老臣親眼瞧見過很多，每每想起，都覺得對不起他們?！?/br>
蕭居瑁嘆了口氣，“看來您真的知道自己幫助的是什么人?！?/br>
蔡國公顫巍巍從床上爬起來，額上青筋暴起，吃力地給蕭居?？牧藗€頭，一動不動。

蕭居瑁就靜靜看著。

良久，蔡國公才仰首看向蕭居瑁，似乎來了些精神，雙目泛光，“陛下，臣愧對您，愧對蕭國百姓?！?/br>
“你是因為平王曾救過您的命，所以才幫助他的后人，是么？”蕭居瑁見他閉了閉眼，便繼續(xù)道，“你已還清平王的恩情，可你能還清對蕭國百姓、對邊關(guān)將士的愧疚么？”

蔡國公維持著跪的姿勢，老淚縱橫，他凝望著蕭居瑁，良久方動了動唇，輕聲說了幾個字，接著當(dāng)著蕭居瑁的面，緩緩垂首下去，再也不動了。

蕭居瑁目光沉痛，扶著椅子，起身對他行了一禮，向屋子外頭喚道：“趙全?！?/br>
趙全立即推門而入，躬身來到蕭居瑁身邊，抬首見蔡國公僵硬地跪在床上，頓時大吃一驚，便聽皇上清冷的聲音傳來：“傳朕旨意，厚葬蔡國公，追封其謚號為忠獻(xiàn)?！?/br>
此話一出，屋外的蔡國公府眾人俱垂淚哭泣，可礙于蕭居瑁在此，不敢嚎啕痛哭。

蕭居瑁心中亦覺傷感，低聲道：“回宮?！?/br>
御駕離開蔡國公府，蕭居瑁透過車簾回首看過去，曾門庭若市的蔡國公府如今一派冷寂，蔡國公一死，蔡府便要沒落了，顯赫一時的大族就這樣凋零了。

御駕剛至宮門，蕭居瑁便聽車外趙全道：“陛下，定國公在宮門前等候?！?/br>
“讓他上來?！?/br>
御攆停了下來，鐔時觀攜一股冷風(fēng)進(jìn)入，坐到他身邊。

“去了蔡國公府？”

蕭居瑁清凌凌的眸子看向他，沉聲道：“蔡國公去世了，朕親眼看著他閉上眼睛。”

鐔時觀心中一顫，緊緊握住蕭居瑁冰涼的雙手，“對他來說，死也是一種解脫?！?/br>
蕭居瑁伸手環(huán)住他，靠在他懷里，閉上雙眸，“朕只是覺得有些難過?！?/br>
鐔時觀輕撫他清瘦的背，緊緊擁住他，“陛下，人終有一死，蔡國公現(xiàn)在去世還能留個清名?！彼谋菹逻€是有些心軟了。

“陛下，靜泉宮到了?！壁w全提醒道。

鐔時觀先行下了車，而后扶著蕭居瑁下來，隨他一同進(jìn)了殿內(nèi)。已經(jīng)快到晚膳時候，趙全命人擺了膳，退出了殿外。

蕭居瑁畢竟不是個小孩子了，他迅速調(diào)整好情緒，靜靜用膳。

兩人即便一言不發(fā)，也毫不影響他們之間的默契，鐔時觀見他胃口還算不錯，終于放下了心。

“今日出宮碰見了陳鋒?！?/br>
“他如何？”

“在醉香居飲酒。”

“醉、香、居？”蕭居瑁瞇了瞇眸子，“朕記得他當(dāng)初也是因為飲酒才被陷害了吧？這次又是因為什么事？”

“京中都在傳蔣凌和沈家小姐要定親了，而且，蔣凌和沈家小姐似乎還挺談得來?！辩啎r觀為了蕭居瑁的心情也不得不八卦起來。

果然，蕭居瑁聞言，眼眸亮了起來，“這么說，陳鋒是因為這個事兒喝酒了？不過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鐔時觀輕咳一聲，“從威遠(yuǎn)侯府下人口中傳出來的。”

蕭居瑁知道他定是在威遠(yuǎn)侯府有人，不過也沒點(diǎn)明，想了想，對殿外趙全道：“去召威遠(yuǎn)侯進(jìn)宮，朕要問問他訓(xùn)練營的事情。”

趙全下去吩咐人去傳召。

蕭居瑁用完晚膳，漱了口，凈了面，攜鐔時觀來到御書房，一同批閱奏折。

不多時，陳鋒就進(jìn)宮來了，好在他事先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沖淡了身上酒氣，才沒御前失儀。

“微臣叩見陛下?！?/br>
蕭居瑁笑道：“坐下吧?！?/br>
陳鋒在鐔時觀下首坐下，還沒開口，就聽蕭居瑁問：“聽說愛卿今日在醉香居買醉，可有此事？”

陳鋒其實(shí)也不是買醉，只是心中煩悶，去喝點(diǎn)小酒，未料叫陛下知道了，想起之前巫珩一案，頓時心中咯噔一聲，起身跪地道：“微臣不該飲酒，望陛下恕罪?！?/br>
“那你要不要戴罪立功？”蕭居瑁起身下了臺階，行至他面前，溫和問道。

陳鋒猛一抬首，“陛下請吩咐?！?/br>
“朕要你繼續(xù)去醉香居買醉。”

陳鋒：“……”什么情況？

蕭居瑁交代了他一些事情之后，陳鋒暈乎乎出了宮，陛下的心思真是越發(fā)難猜了。

翌日。

蔣凌一早起來，發(fā)現(xiàn)原本應(yīng)該在訓(xùn)練營的陳鋒，居然穿了一身常服，打算出府。

“你穿成這樣去訓(xùn)練營？”莫不是昨日喝酒喝傻了吧？

陳鋒頭也沒回道：“今日不去訓(xùn)練營了?！狈凑菹陆唤o他一個重要的任務(wù)，說他可以暫時不用去營中。

蔣凌疑惑，“那你去哪？”

“醉香居?！标愪h說著便拿著劍走了。

蔣凌：“……”不會真的被刺激到了吧？吃醋就明說嘛，干嘛一直買醉？

不行，他得跟過去看看。

第65章朕無話可說

京城醉香居。

陳鋒坐在大堂靠窗位置,拿著酒杯,一點(diǎn)一點(diǎn)抿。他可不敢喝多，陛下交給他的任務(wù)就是讓他一直在這坐著,注意有無異常之人出入二樓的某個雅間。

那個雅間，就是巫珩被殺的地方。

他現(xiàn)在坐著的地方，恰好正對二樓那處雅間。雖然不明白陛下的意圖,不過陳鋒還是兢兢業(yè)業(yè)買了壺酒，慢慢品飲。

醉香居的酒不便宜，要是一直這么喝下去，他的俸祿還不知道夠不夠,陛下說了讓他戴罪立功,那這酒錢肯定不能找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