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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知往上拽了拽被子,“說!”“……就嚴(yán)灼把你送醫(yī)院那會兒真挺嚇人的,衣服上沾了好多血,倆眼睛都是紅的,整個人……你也知道他平??粗嗄鞘裁窗。揖蜎]見過他這樣……”徐西立把羽絨服拉鏈拉上,抬手揉了揉腦門兒,“……再加上你當(dāng)時又是那么個狀況,嚴(yán)灼可能情緒不對勁,跟陸叔叔說的幾句話就有點那什么……”陸君知愣了愣,低頭在被子上劃拉了一下,“嗯,我知道了?!?/br>“成吧,那我走了??!”徐西立拉開門出去了,結(jié)果還沒兩秒鐘丫又把門推開了,腦袋從門縫兒里伸進(jìn)來瞅著陸君知,“君哥,我還有件事兒……”陸君知都樂了,“你還有幾件事兒?”徐西立瞅著陸君知傻樂,笑嘻嘻道,“君哥!新年快樂?。 ?/br>陸君知愣了一下,瞅著徐西立那副傻樣兒,最后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你也是,立立!”陸君知歪著頭笑,“新年快樂!”瞅著徐西立走了,陸君知又把衣服從被子底下拽出來,手指剛摸上口袋想要打開,視線就不由自主地停在右邊那條袖子上。他愣愣地看著這條袖子,過了好一會兒才伸手摸了摸,袖子被劃了三個洞,大片干涸的血跡凝固在上面。陸君知強(qiáng)迫自己把視線移開,伸手去拉口袋拉鏈,結(jié)果他一拽衣服就跟著跑了。他條件反射想伸右手按住衣服,還沒等他把胳膊抬起來,就想起來自個兒現(xiàn)在就一條胳膊管用。他就這么左手拽著個拉鏈跟傻逼似的愣了好一會兒,才一腳踢開被子,拿腿壓住衣服把口袋拉開。里面是一個信封。陸君知把信封拿出來咬在嘴里,左手費了半天勁兒才把里面的信紙拽出來。一頓折騰,梗得他脖子都有點疼。陸君知嘆了口氣,扭頭瞪著右胳膊。嘖!以后不會真他媽殘廢了吧!幸好還留了一條胳膊,要不然待會兒上個廁所還得找人給他脫褲子。陸君知想到這兒都樂了,笑了一聲才發(fā)現(xiàn)自己真他媽傻逼,他把腿屈起來頂著腦門兒閉了會兒眼,才把手里的信紙抖開。是嚴(yán)灼給他寫的那封信。陸君知靠在床上看著手里頭這封信,看著看著就不由自主地樂出聲兒,信上總共就那么一句話,他來來回回讀了不知道多少遍。——我會等你。愛你的嚴(yán)小灼。陸君知嘿嘿樂了兩聲,伸手摸了摸信上拉著小手兒的倆人。會等你。愛你。他就這么瞅著這封信,覺得就連信上的句號都像一顆心。陸君知盯著信紙看了好一會兒,才收起來放好。病房里就剩他自個兒了,現(xiàn)在倒是不困,就是渾身上下沒勁兒,腦袋也有點暈。天氣挺好的,大片的陽光從玻璃窗里灑進(jìn)來,整個房間都亮堂堂的。他瞪著天花板發(fā)了會兒呆,伸手戳了戳自個兒右胳膊,這裹得快趕上木乃伊了,也沒什么感覺,就是有點發(fā)木,還有點疼,不過疼得不厲害,刀子往里扎的時候他都能忍著,這點疼基本可以直接忽略。他低頭看著一圈一圈的繃帶,嘆了口氣。剛才徐西立問他是不是愧疚。愧疚么?是愧疚。可他不能說出來。當(dāng)時那件事是徐西立和韓澤霜幫著他一塊干的,他要說自己現(xiàn)在后悔了,徐西立心里該多難受。可他的確后悔了。他不應(yīng)該故意接近肖俊,也不應(yīng)該逼著肖冰去醫(yī)院。就是因為他,肖冰這輩子都生不了孩子。其實肖俊說的沒錯,他會遭報應(yīng)的,這就是他的報應(yīng)。所以老天爺是公平的,你犯的錯,總是需要有一個人來幫你還,他很慶幸這個人是他自己,不是嚴(yán)灼。他欠肖冰的,用一條胳膊的代價,還清了。他再也不用去想以前那些事兒了,他再也不用覺得愧疚了,他再也不用擔(dān)心嚴(yán)灼會因為這些事受傷了。他想往前走,因為前頭有人在等他。嚴(yán)灼在等他。他的嚴(yán)灼在等他。他們以后會有大把的時光,有一輩子那么長。他倆會一直在一塊,早上一塊上學(xué),晚上一塊回家,他可以抱著嚴(yán)灼跟他小聲說話,也可以吻他。哪怕就光是看著他,陸君知都覺得自個兒心里跟種了朵小紅花似的。陸君知想到這兒就忍不住笑出聲,笑完才覺得自個兒有點傻逼,瞎樂什么呢,胳膊都他媽裹成這樣躺醫(yī)院里頭了。嘖!傻逼就傻逼吧,小爺我愿意。他就要和嚴(yán)灼奔著幸福快樂的小路狂奔了。當(dāng)傻逼他也樂意!他這兒正嘿嘿笑呢,就聽見有人敲了兩下門。嗯?嚴(yán)灼來了?沒這么快吧?他剛想坐起來往門口瞅一眼,就看見對方把門推開了。陸君知看著推門進(jìn)來的陸聿愣了一下。“什么時候醒的?有沒有覺得哪難受?”陸聿走到病床邊,看了陸君知一會兒,“……剛醒來……”陸君知拉了下被子,“也不難受,就渾身沒勁兒,有點頭暈……”陸聿拿旁邊的保溫瓶倒了杯溫水遞給陸君知,“醫(yī)生說你失血過多,有點腦震蕩,先住院觀察幾天。”“嗯,知道了?!标懢舆^水杯喝了一口。“待會想吃什么?”陸聿坐到旁邊的椅子上,伸手用大拇指擦了擦陸君知唇上沾的水,“粥或者湯之類的,別的還不能吃?!?/br>陸君知愣愣地看著陸聿,低下頭捏了捏手里的玻璃杯,“……嚴(yán)灼待會兒會帶粥過來?!?/br>陸聿沒說話。房間里突然安靜下來,好像能聽見陽光傾落。陸君知低著頭,不知道怎么驀然就覺得心里有點難受。他們以前不是這樣的。那時候覺得父親高大英俊,沉穩(wěn)內(nèi)斂,好像沒有什么是不會的。自己總是會仰著頭問mama,小知什么時候才能長得像爸爸那樣高呀?mama就會彎腰親親他的額頭,溫柔地告訴他,小知好好吃飯就會長得像爸爸一樣高啦!可自己還是很崇拜他,覺得他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人,就總愛黏著他。其實那會兒他就已經(jīng)很忙了,可還是會連著幾天加班,就為了周末可以陪他去玩。他會教自己騎自行車,會教自己游泳和沖浪,他還會教自己怎么在野營的時候生火搭帳篷。他不會說很多好聽的話,可還是會關(guān)心他。他記得他教自己閉著眼睛轉(zhuǎn)魔方,一開始自己怎么都學(xué)不會,他就那么耐心地在旁邊告訴他,怎么樣把畫面記住,怎么樣才是最快的辦法,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教他。那時候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