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飯，也請了容磊。

這是自小公寓一面后，小九第一次和容磊說話。

“你多吃點(diǎn)，自己都不會照顧自己?！憋埾g，小九不咸不淡地說，給他夾了好大一塊五花rou。

容磊接過，發(fā)自真心，就差沒有感恩戴德，“謝謝?！?/br>
小九皺眉了，“rou麻兮兮，趕緊吃飯！”

木頭與紀(jì)信庭面面相覷，不知兩人為什么有這么一出。

吃飽飯，容磊將赴荷學(xué)習(xí)的決定告知大家。

紀(jì)信庭已有心理準(zhǔn)備，可小九木頭兩人均是一驚。

木頭問，“怎么這么突然？”

“不突然，我接到信有一段時間了，只是在考慮中，沒有告訴你們?！比堇诨卮?。

“可是、可是荷蘭這么遠(yuǎn)……”木頭撓撓頭。

“……你自己去？”小九突然來一問。

容磊明白他的話里話，“是?！沂菚r候開始新的人生旅程了?！?/br>
相較木頭，小九這回成了冷靜的那個，“也好，你出去也好，干干凈凈?！?/br>
紀(jì)信庭與木頭再次面面相覷。

若是平時，小九定會打破沙鍋問到底；沒想到這次這么容易蒙混過去，看來被小九撞見倒是好事。

容磊這樣想著，苦笑了一下。

他不打算把事實(shí)告訴任何人。

面上是去荷蘭留學(xué)，實(shí)際上他會住院接受治療。

人生真奇怪。

之前剛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轉(zhuǎn)，沒想到又來一遍。

不同的是，第一次他自愿放棄生命，但這次，他會掙扎到底。

若足夠幸運(yùn)，他會再次健健康康地站在大家面前。

接著，大叔、花場的各位，他一一告知。

大叔嘆，“年輕真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我支持你！”十分豪邁激昂。

容磊笑了。

他站在那片空曠的土地前。

“這里就留著吧，等你學(xué)成回來再種向日葵！”大叔拍著他的肩膀建議。

“好?！比堇邳c(diǎn)頭。

日后，這里會是一望無際的金燦燦，而他坐在藤椅上，悠然喝酸梅湯。

啊，快要流眼淚了。

明明歲月靜好，現(xiàn)世安穩(wěn)，可他眼下事事都要以死為軸心旋轉(zhuǎn)不休。

此時，花場的同事過來找容磊，說有人抱著一盆花上門求助。

自顧長希的生日宴會后，容磊的花場聲名鵲起，因?yàn)榛椊o貴賓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顧家的園丁四處打聽，得知這里的花匠技術(shù)好，便抱著阿布過來。

“您好，我是顧家的園丁。”園丁一見容磊，就自報(bào)家門。

城中敢稱“顧家”的，只此一家。

園丁開門見山，“這是我們顧先生十分珍視的一盆花，但不知怎么的……”園丁將阿布的情況一五一十道來。

花盆上還貼著殘留的紙痕。

“……”容磊走近，抱起花仔細(xì)看。

真的是阿布。

他當(dāng)時將它留在了舊居，沒想到。

園丁見容磊的眼神不太對勁，便問，“是不是這花有問題？”

容磊看他，“顧先生……知道你來這里嗎？”

園丁連忙擺手，“不知道。我也是實(shí)在沒辦法了，才向你們求助的?！?/br>
阿布一點(diǎn)精神都沒有，蔫蔫的。

“請你放心，我會盡力讓它恢復(fù)原狀的。”容磊向園丁保證。

“這真是太好了！謝謝！”園丁喜出望外。

園丁走后，容磊輕輕向花俯身，“阿布，好久不見。”

容磊將花檢查了一遍，沒找出問題。他決定帶阿布回家好好養(yǎng)著。

回家后。阿布和石頭在陽臺重逢。

容磊看了他們一會兒，門鈴響了。

來人是紀(jì)信庭。

“你怎么來了？”

“我剛好經(jīng)過這一帶，就來碰碰運(yùn)氣看你在不在?！奔o(jì)信庭提起手里的袋子，“我想著你要去那么遠(yuǎn)的地方，在超市給你買了一些旅行用品，你看看用不用得上?！?/br>
“謝謝，”容磊接過袋子，“快進(jìn)來坐吧。”

“你想喝點(diǎn)什么？”

“喝點(diǎn)甜的吧?！?/br>
“好?！比堇谕鶑N房走。突然，視野兀地黑下來，他腳步不穩(wěn)，一手撐向過道的柜子上，弄出聲響。

“怎么了？”紀(jì)信庭聞聲而來。

容磊背對他，使勁閉了閉眼，睜開，又看得見了。他站直，不好意思說，“沒事，低血糖，今天沒吃早餐就開始忙活了?！?/br>
“你要注意身體啊?！奔o(jì)信庭松了一口氣。

“知道。我順便去廚房找點(diǎn)吃的?！?/br>
見容磊進(jìn)了廚房忙活，紀(jì)信庭想替他擺正剛剛移位的柜子，柜子下有什么映著光閃了閃。

紀(jì)信庭彎腰撿起。

是一枚袖扣，祖母綠寶石中刻著一個“顧”字。

此時，容磊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信庭，果汁沒有了，給你倒杯水可以不？”

紀(jì)信庭回神，應(yīng)道，“好?！笔蘸眯淇邸?/br>
容磊出來時，他已坐在沙發(fā)上。“……我今天來，也想問問你和小九那天是怎么了。那天大家都在，我沒好開口。你們，怪怪的?！?/br>
容磊頓了頓，笑道，“沒事啊，不用擔(dān)心?！?/br>
見狀，紀(jì)信庭不再問，笑了笑，低頭喝水。

一枚袖扣能說明什么問題呢？

從容磊的家出來后，紀(jì)信庭停下腳步，忍不住，拿出來看。

依經(jīng)驗(yàn)判斷，這是新的袖扣。

他翻到后面，找到制造商的標(biāo)志。他也曾買過這家的商品。他給制造商打電話，還發(fā)了圖片過去，后者很快回復(fù)。

這對袖扣是最新定制品，三個星期前才交付。

紀(jì)信庭放下電話。

他似乎明白小九那天說的話是什么意思了。

53.

顧長希夢到了他與容磊第二次見面的情景。

那是一個在歐式建筑舉辦的宴會。

自己在二樓露臺獨(dú)酌，突然有人順著管道爬了上來，灰頭灰臉地跳落站在露臺上。

那人笑嘻嘻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看向自己，“嗨，朱麗葉，一個人在露臺，是在等羅密歐嗎？”

自己皺了皺眉。樓下有好幾個警衛(wèi)跑了過來。

“他在二樓！”

“那位先生，小心！”

那人向自己快步走來，“你還記得我嗎？”眼睛明亮有神，瞬間兩人只有咫尺的距離。

“長希，我找到你了。”他直直看進(jìn)自己的眼里，眼神極具穿透力。

“非法闖入，快抓住他！”

“……等等?！弊约洪_口，制止了警衛(wèi)。

“我認(rèn)識他?！?/br>
追捕不了了之。

那人開心笑了，“你又救了我一命?！?/br>
顧長希起來，披上睡袍到陽臺去。

“嚓——”劃亮火柴，點(diǎn)燃香煙，合上帶花紋的盒子。

自己與容磊開始，不過覺得這人有意思，可以打發(fā)日子。

但往事浮現(xiàn)，容磊當(dāng)時看進(jìn)自己眼里時，自己的內(nèi)心確有一霎震蕩。

他們，不該開始的。

容磊吃過醫(yī)生開的止痛藥，又到陽臺照料他的植物們。

他在阿布和石頭面前坐下，哼著小曲兒，給他們澆水。

說來神奇，阿布和石頭重逢后，情況竟有好轉(zhuǎn)，枝干很快抽芽，仿佛精神勁兒回來了，連帶旁邊的石頭看起來都飽滿許多。

容磊看著阿布，“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