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地，“喝、喝……”

玉林便點(diǎn)點(diǎn)頭，去鍋里盛出水來，又給他咕嚕咕嚕地喝了兩碗。阿岳這才肯罷休似的，嘻嘻笑出聲來，拍拍被水撐得滾圓的小肚子，在臉盆里玩起水來。

玉林見他這下活蹦亂跳的，應(yīng)該是沒事了，他拍拍阿岳的小肩膀，阿岳便轉(zhuǎn)頭來看他，眼睛眨眨地似在說，“干什么？”

玉林道，“你剛才變成小魚了，還長(zhǎng)了好多魚鱗。我以為你死了，嚇?biāo)牢伊?！?/br>
阿岳便嘻嘻一笑，道，“阿岳，要游水的?！?/br>
玉林聽不懂他的意思，沒有接話，又聽他道，“游水，三天、一次?！本鸵娝斐鰞蓚€(gè)手指，比劃了個(gè)三。玉林便抓過他的手，硬生生又摳出一只手指，阿岳便哦哦地點(diǎn)著頭，又嘻嘻笑著，道，“三天?！?/br>
“不然，要、要有，小、尾、巴。”他戳戳自己的尾巴，示意是這一條。玉林這才明白，阿岳那不是死了，是三天沒有碰水，要化出原來的形態(tài)。

“而且，喝好多、好多，水！”他說完，又嘩嘩地?fù)芩盟?，玩得好不自在?/br>
玉林心道，那也不能喝洗臉?biāo)?、洗澡水啊。又不知該怎么和阿岳解釋，便愣在一邊沒有說話。阿岳又道，“可是，有了小、小寶寶！阿岳就、就沒有小、尾、巴啦！”

玉林皺了皺眉，滴溜溜地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問道，“那沒有小尾巴的阿岳就是人咯？和我一樣咯？”

阿岳聞言歡快地拍拍小手，大眼笑得彎彎的，連連點(diǎn)頭道，“對(duì)、對(duì)??！”

玉林轉(zhuǎn)頭看了看那堆小泥人，心下有些疑惑，又道，“我感覺，仙人哥哥說的法子好像不對(duì)。我們做了娃娃，可是阿岳還是小魚呀?！?/br>
阿岳只咦了聲，叫道，“小魚？”顯然沒怎么聽懂。

玉林這下又憂愁起來，覺著阿岳又不能變成人，哥哥也定不會(huì)再許他們一起玩了，這可如何是好？他心里一旦著急，便皺著眉頭一副很是不痛快的模樣。阿岳見了，以為他是生氣，便抓住他兩只小手，糯糯地叫道，“玉林不、不生氣！阿岳親親！”

說著吧唧一下在玉林臉邊親了一口，小尾巴嘩地劃起一陣水花來。玉林被他一親，便覺阿岳喜歡自己，一下什么煩惱也不見了，又咧開笑臉來，道，“我沒有生氣。我把你抱起來吧。”

阿岳便乖乖地道，“好啊?！?/br>
玉林拿來巾帕，將阿岳的身子擦干了，又費(fèi)了好一番力氣將他拖上榻去。待他的尾巴變干化出腿來，玉林又找了自己的衣裳給阿岳套上。經(jīng)過這樣幾番折騰，玉林不由饑腸轆轆，讓阿岳在榻上躺著，端出中午剩的魚湯，又忙碌起來。

等到魚湯熱了，玉林招呼阿岳吃時(shí)，阿岳卻已然裹著小被子呼呼睡去。玉林沒了法子，舀出一碗來放在一邊，自己吃完又收拾了一陣，這才摸上榻去，躺在阿岳身邊。

他一扭腦袋，便見阿岳在一邊呼呼大睡，玉林一時(shí)心熱，竟就湊上去在阿岳臉邊微微一親，道，“我也很喜歡你！”

說罷便用被子蓋住臉，卻怎么也蓋不住一臉的喜歡和羞澀。

聞人潛微微動(dòng)了動(dòng)眼，稍稍清醒只覺腦中一陣昏沉，又感受到身上一陣異動(dòng)。他睜開眼來，見天色已黑，再轉(zhuǎn)眸看去，便見玉凝趴在自己胸口，兩手護(hù)住頭顱，身子一頓一頓似在抽搐。他見玉凝無礙，稍稍歇了口氣，抓過他一只手來，叫了聲玉凝，眼光微瞟，卻忽地沒了聲音。

正見那只手五指指甲烏黑發(fā)亮，每一片都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快速增長(zhǎng)。聞人潛再看他時(shí)，心中忽覺不妙，這動(dòng)作似乎不是抽搐。便見玉凝慢慢靠近，自胸前轉(zhuǎn)移至脖頸。聞人潛一直僵持不動(dòng)，細(xì)細(xì)打量，聽他不斷發(fā)出急促的吸氣聲。

玉凝這下又將頭埋在他裸卝露的頸間，一時(shí)呼吸更加急促，似在貪婪地嗅聞著他身上的氣味。聞人潛微僵著身體躺在地上，聽這聲響，心中漸漸發(fā)冷，直覺告訴他，這聲音絕不是人類所能發(fā)出的。同時(shí)他也從對(duì)方身上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正當(dāng)他思忖之間，敏銳的感官忽然感受到一股異樣的冰冷氣息。聞人潛眉間一跳，手中迅速結(jié)印，一掌打在玉凝身上，迫使二人分離，這時(shí)卻聽對(duì)方驀然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叫聲。聞人潛抬眸看去，正見他嘴邊頸邊滿是血跡，雙目血紅，瞳孔狹長(zhǎng)，此刻正被自己的陣法控制，掙動(dòng)不停。

聞人潛大吃一驚，急急去掰開玉凝的嘴，赫然見了兩枚尖牙取代了他原本人類的牙齒。他不由心中生懼，這下才醒悟過來，方才玉凝趴在自己身上，不過是在嗅自己的味道，把自己當(dāng)作了獵物！

他又見玉凝嘴邊血跡，急忙四下打量了一番，見玉凝并無傷勢(shì)，自己也沒有被咬傷的痕跡。他便轉(zhuǎn)頭朝四周一望，忽地眼光一頓，額上漸漸流出熱汗來，就見不遠(yuǎn)處的角落里一片觸目驚心。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章

☆、壹佰壹拾叁坤山之行（十）

聞人潛不由背后發(fā)怵，轉(zhuǎn)頭去看玉凝，但又無法肯定他是否已經(jīng)全然妖化。幾番猶豫之間，卻聽他漸漸低聲呻?yún)j吟起來，似乎有所掙動(dòng)。聞人潛走近一步，伸手去托起玉凝的下巴，手卻控制不住地微微發(fā)起顫來。

由人成妖，便是不人不妖，失去為人的尊嚴(yán)意識(shí)，卻也無法獲得妖的法力。只會(huì)如妖魔一般噬血?dú)⒙?，終日不見光明，成為最最下等的妖類。那便意味著，世上再無玉凝此人，有的，不過是一只喪失人性的妖獸罷了。

聞人潛心及此處，不由心如刀絞，他不能眼看著玉凝成妖，可現(xiàn)下卻無能為力。他縱有一身法力，要么失控殺人，要么無奈旁觀。前世今生，不曾對(duì)玉凝有半分幫助，到頭來，一次眼看他由萬鬼吞噬、尸骨無存，這一次，又要見他淪為妖獸，自己依舊無能為力。

前生玉凝屢屢勸他歷劫成仙，他總說不愿不肯，每次也只是一句敷衍--我若救人，又有誰先來救我？而在聽聞?dòng)衲篮?，他便更不愿去修仙渡人，要他去情寡欲，便是要他生生折斷在心里所有的恨與怨，他私心至此，又怎肯就此罷休？

而事到如今，他對(duì)成仙一事，更是心灰意冷。若是蒼天真當(dāng)寬宏有道，為何現(xiàn)下不來施救于他？若是那群仙人慈善憐憫，那么二十年前，為何青澗眼看玉凝撤回血陣遭萬鬼反噬而無動(dòng)于衷！

天要他為善，卻不容人間存善于道；天要他修仙，卻先要他眼睜睜看著所愛之人rou體消弭、魂飛魄散！天要他為俠行義，卻不肯先對(duì)他施舍一絲寬容憐憫，與其說這天道需得去情寡欲，倒不如說這天意本就薄情！

眾生疾苦于他如何？不過他人之苦。他自身所受罪孽于天如何？亦是他人之苦。既然天道薄情，神仙無愛，他又為何要為了那干枯冷清的壽命法力，而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