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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何嘗不是如此的想法?回想起之前月無缺曾經(jīng)向自己透露出的片言只語,他的父母,所有的親人和朋友,或許全都亡故于昔年的那一戰(zhàn),因此他心中所懷的恨意,只會比自己更深更濃。慕容雪飛的心中矛盾已極。于情于理,他都應該替父親報仇。然而現(xiàn)在他卻突然對月無缺的心情有些感同身受,再加上多日來相處中萌生的情誼,以至于他竟突地遲疑了起來。第160章勸說慕容雪飛之前曾經(jīng)跟月無缺切磋過多次,兩人的武功都在伯仲之間,誰也沒有必勝的把握。雖然,他尚有那怪人所傳授的風波變作為最后的決殺之招,一直沒有當真使出來過。但現(xiàn)在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月無缺的真實身份,他作為月魂之主時出手從來都是以掌力見長,而同慕容雪飛切磋時卻僅用了劍術,由此可見,對方也一定留有余地,所暴露出的并非是他的真實本領。也就是說,縱然兩人此時決裂,甚至彼此刀兵相向,但最后的結(jié)果卻依然是勝負難料。慕容雪飛一旦出手,若不能在此時此地將月無缺殺死,就只會將兩人過往的情誼完全割斷,把對方推向離自己更遠的反面。一方面,慕容雪飛心里尚留存有一絲幻想,希望能夠說服對方不再實施他那血腥的復仇計劃,替中原武林消弭一場戰(zhàn)禍。另一方面,他其實也無法肯定,真動起手來的時候,自己是否能夠狠下心腸,給予對方那最致命的一擊。慕容雪飛心中矛盾難決,目注了月無缺,半晌沒有開口。卻反而是月無缺先輕輕嘆了口氣,道:“罷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你若想報仇,就動手吧?!?/br>慕容雪飛心頭劇震,若不是瞧見對方的眼神中,同樣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感傷和不舍,他幾乎要以為對方要就此割舍之前的種種情誼。他的手不禁微微一顫,軟劍的劍尖頓時在夜風中輕輕顫動了起來,月無缺的視線不由得也轉(zhuǎn)而向下,兩人四周的空氣似乎于陡然間凝固了起來。彼此都是對方生平罕遇的勁敵,若真到了生死相搏的那一刻,便是再細微的一個反應或動作,都會引起足夠的警惕,因為在下一個瞬間,或許便是無可退避的殺招。月無缺有這樣的反應在情理之中,然而卻忽地刺痛了慕容雪飛的心。就在不久之前,自己還曾暢想過待得一切事了,同對方把臂同游,閱盡天山的無窮美景,想不到頃刻之間,就已經(jīng)變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敵。“就算我現(xiàn)在殺了你,我爹也不會再活過來。就像你已經(jīng)殺了那么多的仇人,然而對于二十年前死去的人來說,又有什么意義?”慕容雪飛強壓下心頭的悲痛,想試著說服對方。很多年以前,江南吳氏的最后傳人吳風,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令得那個不可一世的月恒教主君莫問退居北天山,從此不再插手中原武林?那時候的月恒教,正是勢力膨脹、如日方中的時期,就這么放棄了唾手可得的中原大地,那該是何等的勇氣和毅力?雖然從慕容旬口中所得知的,只是些江湖傳言,難以窺破當年那些風起云涌的事件后的真相,但慕容雪飛的直覺卻告訴他,在月恒教主和吳氏傳人之間,必然還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些無人知曉的事情。他不敢奢望如今的月無缺,能夠像當年的君莫問那樣,帶著其苦心經(jīng)營多年的月魂組織退居西域,但至少希望對方別再為了復仇而大開殺戒。天山、少林、昆侖三派和慕容家先后出事,不僅使得首當其沖的這些門派大傷元氣,要花費不少功夫才能逐漸恢復,就連整個中原武林也都變得人心惶惶,擔心月魂組織會是下一個行事狠毒、野心勃勃的魔教。再這樣下去,雙方遲早還會爆發(fā)一場大戰(zhàn),到時候江湖又將掀起血雨腥風、死傷無數(shù)。這樣的結(jié)局,是慕容雪飛絕不愿意再看到的。二十年前的事情,經(jīng)過無嗔和慕容旬的講述,他早已有了自己的判斷,當年的確是中原武林理虧,罔顧月恒教愿意與之和平共處的愿望,卻悍然設計了險詐狠毒的陷阱屠殺對方。但慕容雪飛也不能眼看著月無缺為了復仇而使得中原武林血流成河,更不希望雙方的仇怨越結(jié)越深。他的話令得月無缺沉默了半晌,最后才淡淡一笑,道:“我存在的全部意義,就是為了復仇。只有血債血償,才能對得起昔年的那些亡魂?!?/br>“你的人生,又豈是只有復仇?”慕容雪飛的頭腦一陣發(fā)熱,忍不住沖口而出。在他看來,月無缺年紀雖輕,但卻已經(jīng)有了大家的風范,像他這樣的人,原本配得上更加光明美好的人生,結(jié)果卻將時間和精力都蹉跎在了無謂的復仇之上,未免太過可惜。所以這句話幾乎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說完之后,惹得他自己和月無缺都怔忡在了原地,頓時又有種莫名的恐慌情緒襲上心頭。他忽然有些擔心,若是月無缺反問“除了復仇之外,我還能有什么”,自己會難以作答。最符合慕容雪飛真實想法的答案,自然是“你還有我這個朋友”,然而此時此刻,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將面前的這個人稱為“朋友”。幸好,月無缺也并沒有繼續(xù)追問。他只是默默地凝視了慕容雪飛半晌,才輕輕開口:“我同慕容世家的舊債已經(jīng)清了,至于新債,你隨時都可以向我討取。下次再見,或許,便是敵人了。”舊債,指的是慕容世家曾參與二十年前的那一戰(zhàn),欠下了月恒教;新債,自然就是他逼死慕容旬,反過來又欠下慕容世家的人命。如此新舊交替,何時才是盡頭?聽月無缺的口氣,竟是任何事都無法再改變他的決意,而慕容雪飛若不出手的話,他便要就此離去了。有種極為重要的東西即將失去的恐慌之感,驟然涌上心頭,慕容雪飛的身體先于大腦作出了反應,忽地向前一步,急急開口道:“若你和慕容世家之間的債務就此一筆勾銷,你是否也能忘記昔日月恒教的仇恨?”月無缺心頭劇震,抬眼望向他的雙眸,從中見到了堅定不移的決然神色。適才月無缺剛剛說過,他跟慕容世家舊債已消,然而又添新債,自是因為他還欠著慕容旬一條命。然而此刻慕容雪飛卻說出債務一筆勾銷的話來,難道說,他竟可以放棄替父親報仇的權利?第161章分道揚鑣慕容雪飛說出那句話以后,心里也是莫名緊張。他的這個提議,在旁人看來幾乎可以算作是大逆不道了,若是讓長姐慕容蘭知道,還不知會怎樣責怪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