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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嫁給梁大將軍,根本不是她以為的“隱疾”,想必也并非擔心官家監(jiān)視,而是為了隱藏身份互換的秘密。 ——合著梁楨覺得她傻,這才選了她吧? 她拿眼瞅著宴間眾人,暗暗想著都有誰知情。 老夫人知道嗎?二房和三房知道嗎? 大海應(yīng)該是知道的,那只飛來飛去一看就很聰明的白鷹肯定也知道! 秦莞越想越氣,不由狠狠地瞪了身旁的男人一眼。 梁楨平白無故吃了小娘子一記瞪視,不僅不計較,還頗為貼心地給她添了一碟白灼大蝦。 梁老夫人瞧見了,臉色不大好。 崔氏借機說了幾句酸話,不免提起嘉儀公主,明著是安撫,實際卻在不著痕跡地拱火。 梁樺聽見了,不免要附和幾句。 嘉儀公主做的那些壞事梁老夫人誰都沒告訴,是以二房、三房都不知道梁楨為何要堅決退親。 崔氏甚至心臟地想到,梁楨連公主都不愿娶,指不定是心里還惦記著秦莞。 梁棟向來崇拜梁楨,見“他”(實際是黑子)低頭不語,好心安慰:“大兄做得對,若真娶個公主回來供著,換我我也吃不消?!?/br> 梁老夫人臉色一沉,斥道:“此事不許再提,到了外面更不能說三道四?!?/br> 梁棟恭恭敬敬地應(yīng)下,暗地里卻沖著黑子做了個鬼臉。 姚氏心里不大痛快,言語間不免就帶了出來——憑什么梁樺說得,梁棟就說不得?莫不是梁樺中了進士,二房就高人一等了? 眼瞅著席間的氣氛不大好,梁楨適時轉(zhuǎn)移了話題:“樺哥兒月底就要赴任,可準備好了?” 梁樺目光一暗,很快調(diào)整好神色,禮貌地答道:“謝伯父掛念,一應(yīng)物品都是祖母和母親打理的,侄兒不孝,讓她們受累了。” 梁老夫人聽到這話,終于露出個笑模樣,“樺兒知恩就好,將來好好孝敬你母親?!?/br> “祖母說讓孫兒孝敬母親,母親又教導(dǎo)孫兒先敬祖母,孫兒好生為難呀!”梁樺討巧地說。 “你呀!”梁老夫人戳戳他腦門,心內(nèi)大為舒暢。 秦莞也笑了笑,難怪老夫人喜歡梁樺,單憑這張慣愛哄人的巧嘴梁楨那個家伙就學不來。 一頓飯吃完,眾人各回各院。 崔氏瞧著梁樺的臉色不大好,不由問道:“方才還高高興興,怎么突然變了臉?” 梁樺沉著臉道:“母親可知,孩兒為何會被派了外任?” 崔氏不解,“不是衙門按例派的官嗎?” 梁樺冷哼道:“等著吏部派官的都是那些無門無勢的窮舉子,如蘇濤之、秦二郎那樣的高門自然不需要,別說家里如何走動,單憑著他們的身份吏部就得掂量一二。” 崔氏皺了皺眉,道:“樺兒這是在嫌棄為娘沒本事給你走動嗎?” “母親,孩兒豈是那般忘恩負義之人!”梁樺忙道,“我只是想說,咱們家雖說不是長公主府那樣的皇親貴胄,好歹伯父也算手握重兵,倘若他愿意提拔我,還不是一句話的事?誰知,伯父不僅不提拔,還重重地踩了我一腳!” 崔氏大驚,“這話從何說起?” 梁樺冷哼一聲,道:“昨日我與同窗吃酒,無意間聽說,若不是伯父有意安排,官家根本不會將我外放到那個區(qū)區(qū)小縣,他這就是見不得我好!” 崔氏表情一變,“我的兒,我竟不知還有這般隱情!如今可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不若我去求你祖母,她既然能救得了大房那個,也不能放著你不管!” “母親千萬不要?!绷簶鍞r住她,說,“祖母的面子用得了一次兩次,卻不能用三次四次,我們還是放在關(guān)鍵的時候為好?!?/br> “那就這么算了?” “母親放心,昨日我請大師卜了一卦,是‘潛龍在淵’的大吉之象。孩兒懷抱利器,即便身為小吏也能一飛沖天。從泥潭中掙扎而出,更能顯出我的本事?!?/br> 說這話時,梁樺躊躇滿志,仿佛明天就能化龍升天。然而言語間不免憤恨:“虧的大哥沒眼光,放著堂堂駙馬不做,非要打光棍,不然咱們這二房還不得讓他們踩到腳底下!” 崔氏忙道:“低聲些!這話可不能讓你祖母聽到,公主的事想來有內(nèi)情……” 梁樺問:“是何內(nèi)情?” 崔氏搖頭,“你祖母從宮中回來時我便打聽了,她卻不肯說,想來樺哥兒退親之說并不簡單。” 梁樺沉吟片刻,突然道:“母親不若再去祖母跟前打探打探,我覺得不會這么輕易過去?!?/br> 崔氏疑惑道:“樺兒為何對此事如此上心?” 梁樺輕咳一聲,掩飾般說:“孩兒只是……不希望家里不明不白地招了禍事。” 崔氏瞧著他,梁樺目光清明。 崔氏這才點了點頭,道:“我去問問。” “叫著三嬸一道去?!?/br> “我曉得?!?/br> 至于為何要叫著姚氏,自然是為了把她推出去背鍋。 姚氏果然沒有讓二房母子失望,不僅沒頭沒腦地沖到梁老夫人跟前挨了頓罵,還成功引出了老夫人的話。 梁老夫人說得不多,只隱晦地提了提嘉儀公主品行不佳,不能娶進門做主母,并告誡她們就此閉嘴,不要再好奇打聽,更不能說出去。 崔、姚二人恭敬應(yīng)下,至于背后如何說道只有她們自己清楚。 *** 距離梁樺赴任的日子還有兩天,二房母子正湊在一處忙忙活活地打點行李。 榮養(yǎng)齋的嬤嬤突然過來,說是來了貴客,叫二郎君前去拜見。 梁樺滿心疑惑地去了,一見那位貴客,當即跪了下去,“臣參見陛下!不知陛下駕臨,臣有失遠迎,請陛下降罪!” 官家穿著一身尋常百姓的衣裳,笑瞇瞇的樣子就像個和藹可親的老人家,“小小年紀,哪來的這么大規(guī)矩?我方才就同你祖母說了,今日過來只當是拜訪親家,不必多禮。” 梁樺一聽“親家”二字,目光不由地掃向一旁的梁楨。只見梁楨木著一張臉,絲毫不見喜色。再看梁老夫人,眉間亦是泛起隱隱的褶皺。 梁樺不由心內(nèi)泛酸——嘉儀公主到底還是要嫁給兄長嗎? 官家暗暗打量著梁樺,瞧著他雖然瘦弱些,五官卻十分清俊,再加上方才的一番得體的應(yīng)對,越看越滿意。 他隱去真正的意圖,只拿著梁楨說事。 “老夫人,今日你只把我當個親戚看待,權(quán)當幫上一幫,讓嘉儀避過眼下這個禍患。” ——這話官家方才就說過一遍了,大體意思就是拿著和親的事賣慘,想讓梁楨和嘉儀公主假意定親,等到夏國使團走了再找個由頭解除婚約。 梁家上下簡直無話可說。 誰能想到堂堂一國之君竟會想出這樣的損招!這不是逼著梁楨娶公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