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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派人么?” “派了,凡如今海國管轄的城鎮(zhèn),我們都暗中派了人,只要她一出現(xiàn),我們的人定能認(rèn)出她,暗中護(hù)送她回來。” “嗯……” 他不得安慰,不得安心。他擔(dān)憂她,擔(dān)憂得日夜輾轉(zhuǎn),入不了眠。心中焦慮,無以名之。她不在身邊,每一份思念,都在寸臠他的靈魂。 “保護(hù)好自己的身子,她若是回來見了你這樣,定要責(zé)怪你。” 只有這種話,此時方能入得了江微塵的耳。 他點點頭,憔悴地?fù)]揮手,命她退下。 遲疑片刻,終是出了云華殿。江蕭蕓望著這陰云密布的天,緘默須臾。 比起那些荏弱的男子,阿塵已經(jīng)堅強太多了。 “吹雪,推我去御花園看看?!?/br> “是。” 她去年在此種的棣棠,此時一歲輪回,凋謝復(fù)又發(fā)。 想到再過幾日就是除夕春節(jié),眾人又要對上一派假笑彰顯國泰民安、盛世太平,便有些勞累。她閉上眼,命吹雪退下,一人在此靜坐。 小玖……你還回不回得來呢…… 最早冒出的梅花,此時已迎霜傲雪地綻放,面朝寒風(fēng)吐香的生命令人欽佩。 一朵紅梅被冷風(fēng)吹下,落于碧水潭邊,眼看著就要被水波帶走。她轉(zhuǎn)動輪椅向前,想要彎腰去撿,去拯救那朵即將離家的一點微紅。 一時忘了自己下身毫無知覺,她彎下腰去,卻沒能夠到飄遠(yuǎn)的落紅,眼看著即將落水。 滿是藥香的微風(fēng),柔荑抓住她的肩膀?qū)⑺?,旋即使力將輪椅拉開一丈遠(yuǎn)。 她驚魂未定,回過頭。 那人抱臂審視般盯著她,身材高瘦,一身素色太醫(yī)服,四四方方的太醫(yī)帽被他戴得隨意,多了一份不羈與瀟灑。 “我還以為魯王殿下要尋死呢?!鄙l(fā)出江湖人的散漫,飛蝴冷哼一聲,“梅花落水,有自然去洗滌,你多管它的閑事作甚?” 忽然被懟,江蕭蕓亦無話反駁:“你說的是,是我多事了。多謝飛太醫(yī)救了蕭蕓?!?/br> “不謝!對了,那些我專門圍起來的花花草草你可別亂碰,是我專門養(yǎng)在這的?!?/br> “好。” “還有,你下次別一個人行不行,一個人就容易瞎想亂想胡想。真是不能跟你們急,你們宮里人,都這么容易憂這個憂那個嗎?真不愧是一家人……情緒是會感染的!你們整天在我面前傷春悲秋,我都要哭了。” 他不停地啰嗦抱怨,仿佛他才是那個王女,而江蕭蕓只是一個犯錯的下臣。 “好。” 她不自覺地應(yīng)了他,低頭盯著假山下的一墀苔蘚,根本插不進(jìn)話。 活像一個被夫子訓(xùn)斥的學(xué)生。 “罷了……還沒有九辰的消息么?”他忽問。 江蕭蕓搖搖頭,他無奈嘆氣,扶著近日勞累而酸痛的脖子,想著要不要改改給江微塵開的方子。 五毒教滅教之日,他闖蕩江湖去了,遂逃過一劫……然他的師父,他的朋友,均死在教內(nèi)。他埋葬了五毒教眾人,方來到淵都。 如今也是空落落了無牽掛,獨自過活后半生。 “長嶺有什么別的消息么?” “沈樂悠橫死太女殿?!?/br> “好,太好了?!?/br> “五毒教的事……逝者如斯,須得節(jié)哀。” “我知道……” 望著御花園中被專門劈出來的一片地,上面種著奇奇怪怪的花草,江蕭蕓轉(zhuǎn)移話題問:“這些花草有毒么?” “有。”他徒手摘了一株,炫耀似的,“你知道嗎,你這雙腿,用毒刺激其實是可以治好的,只不過是時間問題?!?/br> 哦? 江蕭蕓茫然凝望他,眸中閃出希望:“你所言屬實?” “是啊,太醫(yī)院的人,用的草藥過于周正了,自然治不好你這腿。五毒教常年在江湖廝殺,斷胳膊斷腿被挑斷筋脈的多了去了。她們在這方面的研究,可強過在太醫(yī)院埋頭苦讀的太醫(yī)數(shù)百倍?!彼嫜笮Γ钢┪Ⅱ滖?,“我可是很樂于接收挑戰(zhàn)的?!?/br> “蕭蕓先行謝過了。” 雖坐著,她卻鄭重朝他行禮。 因是毒醫(yī),就算醫(yī)治通常也會留有后遺癥,故包括九辰,江蕭蕓是第二個如此鄭重謝他的。飛蝴愣站著,忽覺得面頰一燙,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沒事……醫(yī)者仁心……” “如此,蕭蕓便欠了飛太醫(yī)兩回人情——” 她尚未說完,便被他打岔:“飛太醫(yī)聽著好難受,我是就叫飛蝴,不姓飛,你就叫我飛蝴好了。” “好,飛蝴,叫我蕭蕓即可。” “哦,蕭蕓?!?/br> …… 怎么感覺怪怪的? 他只感渾身雞皮疙瘩均冒出來,想他這么大,尚且沒有只叫過別人的名,都是尊稱或大大咧咧直呼全名,如今喚人家堂堂魯王一聲“蕭蕓”,似是不妥:“不要不要,我還是叫你江蕭蕓吧?!?/br> “好。” 這個人……除了好還會說什么? 他無奈轉(zhuǎn)身,揮手離去:“你快回去吧,別一個人待著。我去云華殿了?!?/br> “嗯?!彼⑿δ克退讲煊X心情好了許多。 復(fù)抬起頭,不去看那一顆被長風(fēng)摧下的梅,卻望見滿樹疏影暗香,劃出一軸無言的冬景。換個角度看世界,原來能有如此的不同。 春節(jié)過了,上元節(jié)接踵而至。 淵都張燈結(jié)彩,家家戶戶備了麻團(tuán)、餃子、湯年糕,一片祥和氣氛。 街道熱鬧,云華清冷。 瓊蕪端著剛做好的膠牙餳與春盤、五辛盤而來,給剛從宴會回來的江微塵當(dāng)夜宵。 什么美食都勾不起他的食欲。這些時日,他心里憂慮,不想吃食,卻還硬壓著自己吃上許多,不想自己太過消瘦沒了人形。 他已不在乎她能不能趕回來過節(jié),只想知道她是否平安。 竟連一封信都沒有…… “陛下,飛蝴太醫(yī)為您煎的藥。”瓊蕪埋著頭走上天云殿,將一碗nongnong的中藥放于桌上,刺鼻的氣味揮之不去。 他扶額嘆息,只輕輕揮手:“退下吧?!?/br> “是?!?/br> 淵都的上元節(jié)熱鬧非凡,大街小巷、勾欄瓦舍,喧鬧璀璨。一路上,各類漫衍之戲在街頭雜耍,趁著節(jié)日賺些補給。有表演幻術(shù)的,有表演竿技的,一眼望去龍阮琴瑟,店內(nèi)郁然滿座,樂世升平。 飛蝴晃晃悠悠大搖大擺走在街上,這兒看看那兒瞧瞧,終是在此繁盛下唏噓。 一個人過節(jié),好沒意思。 “放花燈呀?” “好呀~” 一群小公子們鶯鶯燕燕而去,嬉笑玩鬧,手里捧著各色花燈兒,洋溢著滿滿的幸福。 要不我也放一個? 他挑了一只粉色的花燈,興興來到護(hù)城河畔,盤坐在河邊,不知要許什么愿好。 孑然一身空蕩蕩,周邊寂寂更無人。如今還能祈求上蒼什么呢? “罷了,九辰,你早點兒回來吧?!彼鈩又洁洁斐鰜?,將花燈推出平靜的湖面。 它流向湖心,與千萬花燈融為夜色的點點熠熠,小蠟燭在狂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不知能亮到何時。 肩膀忽被人拍了一下,他驚詫回頭,以為是混混抬手就是一掌,直打在那人肩上。 “嘶……” 來人鶉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