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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噓

    林海音江蕭蕓等人慌不擇路一擁而上， 彼時余玖已呼吸困難，抬起一張慘白如死灰的臉，驚得眾人惶然無措。

    “不是微塵生孩子嗎？你這是怎么了？”林海音摸不著頭腦。

    “她快不行了……”話不多說， 飛蝴望向江蕭蕓求助， “我救不了她……”

    手瘋狂摩挲著兩側(cè)扶手， 江蕭蕓強(qiáng)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 腦內(nèi)回想自己人生中接觸的每一個人，究竟有誰能夠救她。

    “送到西微山， ”她忽有了主意，“飛蝴，盡你最大的力能吊著她的命多久？”

    “最多吊著十幾日，須得不停用各類毒刺激，且不說那些毒到時候能不能清除干凈——”

    “夠了， 十幾日夠了，海音， 你送飛蝴和小玖去西微山深處！”她顫抖著從懷里拿出自己的玉佩丟給她，“已沒時間解釋來龍去脈了……快馬加鞭過去找?guī)煾?！?/br>
    她復(fù)轉(zhuǎn)頭吩咐：“吹雪！去把我寢宮暗格第二層里的香囊拿出來，里面有母皇留下的地圖。”

    “是。”

    “海音，你按照地圖將她二人送去?！?/br>
    “長須？”林海音踏入深淵般沒底， “若是她半路……”

    “盡力而為?！?/br>
    飛蝴身為江湖人， 自是聽過長須的名聲，只不過她太遙遠(yuǎn)太縹緲了，仿佛是活在神話中的人物，他甚至不敢確定這世上到底有沒有這個人。

    林海音轉(zhuǎn)身出殿去備馬車。

    吹雪奔跑著將飛蝴的針?biāo)幰煌贸鰜恚?nbsp;連同路上要帶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利索包好。

    “春草， 你跟著——”

    江蕭蕓話尚未說完，余玖搖搖頭， 虛弱皺眉道：“時年……”

    “好……那就讓時年跟著你們。”

    短暫的等待，飛蝴斷斷續(xù)續(xù)將事情經(jīng)過告知江蕭蕓，江蕭蕓方明白始末。她無法安坐卻只得安坐，她亦不知性情古怪的長須會不會救余玖，更不知她能不能撐到西微山。

    約莫過了兩刻鐘，林海音大步流星回來催促：“妥了，快走吧?！?/br>
    她倏然抓住飛蝴的肩膀，欲言又止：“路上小心……別太有負(fù)擔(dān)?！?/br>
    “嗯?！?/br>
    望著四人遠(yuǎn)去的背影，她方從懷中拿出手帕輕拭額上的冷汗，雙手交叉撐著下巴，滿面悵然。

    好了……如今最麻煩的……是要怎么與阿塵做解釋。

    事態(tài)嚴(yán)重，不能給他太大的希望……

    依稀晨光打進(jìn)朗月殿，此時的江微塵在徐太醫(yī)的治療下依稀蘇醒，總算脫離了危險。彼時他尚且孱弱，滿腦子卻唯想見余玖。

    “阿玖呢？”他虛弱地問瓊蕪，第一句話就提起她。

    瓊蕪心上咯噔一下，沒答復(fù)，也不知要如何答復(fù)，連忙召喚李奶爹救他。

    李奶爹與另一奶爹抱著孩子堆笑進(jìn)來了，小心翼翼彎腰，將孩子一個個放在他枕邊：“陛下，快看看您的孩子，多漂亮啊，先出來的是女孩，后出來的是個男孩呢。龍鳳呈祥，龍鳳呈祥吶！”

    江微塵側(cè)頭望去，嘴角掛著笑。

    兩個孩子才出生，小小的粉粉的皺巴巴，哪能看出漂亮不漂亮呀。咿咿吖吖的，眼睛尚且睜不開，手腳亂舞，累了才停歇下來。

    然這兩個生命真如雨后云罅中的光，透過彩虹五彩斑斕，霎時照亮了他的心房。

    李奶爹見到江微塵滿面掩飾不住的喜悅，由衷道：“取個名字吧？”

    對啊，取名字，我尚且想好了。

    江微塵激動地問：“阿玖呢？且先讓她過來?！?/br>
    三人對望，一時無言以對。

    “她出去了么？”江微塵暫且沒想那么多，他輕觸孩子的小手，小心翼翼，疼愛有加。

    吹雪推著江蕭蕓進(jìn)來了，她一眼望見兩個孩子，心里暖和：“阿塵，我有事，要跟你單獨說?！?/br>
    每次江蕭蕓如此莊重嚴(yán)謹(jǐn)?shù)哪?，都?zhǔn)沒好事。

    江微塵點點頭，命他人將孩子帶下去退下，房里獨留他們二人。

    長久的沉默。

    他見她心事重重，怎么也開不了口的模樣，便知老天爺定是又耍他了，如浪的嘲諷潑辣淋漓將他澆了個透。

    回想起昏迷前的一幕，他心里有了最差的可能。他只是不明白始末，不知道原因……

    他不敢想。

    “蕭蕓，說吧，我受得住……就說最壞的?！?/br>
    “嗯……哎……小玖危在旦夕，我已命海音帶她與飛蝴去找?guī)煾噶?。?/br>
    危在旦夕。

    四個大字如高山壓在他身，讓他喘息不能。

    許久，他空洞的眼神方有了一點光。對，他還有孩子，他必須堅信她沒事，在這里好好等她回來。

    片刻，吐出兩個字：“原因?！?/br>
    他真的成長了很多，江蕭蕓欣慰地低下頭，敘說事件始末。

    時光分分秒秒過，心血滴滴柱柱流。

    江微塵輕輕閉上眼，有些許晶瑩潸潸而下，順著眼角劃過耳廓。

    那些浮蕩的過往在腦海里穿行，躺在夏日的晨曦中，他竟覺得風(fēng)冷冽刺骨。

    “知道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br>
    “我陪陪你吧……”

    “蕭蕓，我不會尋死的，阿玖用一命換我與孩子兩命，我怎能辜負(fù)……”

    熏風(fēng)自南來，殿閣生微涼。

    躊躇再三，江蕭蕓點點頭，喚來吹雪，不忘叮囑瓊蕪要時刻注意門內(nèi)的動態(tài)。

    折騰了一夜，她命人燒的熱湯，也終究沒能送出去。

    將被子緊緊攥在一起，江微塵的目光瞥過窗外的樹枝，一雙鳥兒撲棱出聲音自由飛過，窗欞外坐落一點青峰。

    上天究竟給人間留了多少愛，讓人依靠它去迎浮世千重變幻呢？

    枕戈達(dá)旦，他的“戰(zhàn)爭”終究結(jié)束了，且又是她最后關(guān)頭幫他打贏。

    瞥過指上透亮的玉戒，他方想起她的話。

    “這戒指，只要不摘，只要還在你手上，就證明我們的愛，天地不移?！?/br>
    拇指捏著那枚剔透的玉戒，他伸手向光，一束清亮的金粉照向它，璀璨奪目。

    我們的愛，天地不移……

    ——————

    “還有多久才能到？”

    馬不停蹄，飛蝴每三個時辰幫余玖施一次針灌一次藥，已然分身乏術(shù)。

    再這樣下去，余玖稱得下來，他也要垮了。

    自出發(fā)至今已十日，如今還未能看見西微山脈。那長須所住之地距離西微山腳又遠(yuǎn)得很，讓人愈加焦灼。

    “五日內(nèi)定到?！绷趾Ｒ艟o攥著地圖，亦是滿面冷汗。

    時年在一旁幫余玖?xí)r不時擦一些從嘴角流出的黑血，清洗布巾。

    “流了多少血了？”

    她顫抖著望著地上的兩盆紅水：“兩盆水已全紅了！”

    可惡！

    飛蝴咬咬牙，狠下心，從懷里拿出一瓶藥。

    “不可以用這個！”

    “我現(xiàn)在不用，但是到最后若萬不得已只能如此！”

    “用了人就沒了！”時年搶過藥瓶，她對這藥的印象過分清晰，“教主死前，用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