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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尋琴記(H)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

分卷閱讀3

    詩酒會定于當(dāng)天晚上,這臨安暑熱難消,兩月來滴雨未降,西湖水都落了一半,有雅興參與詩酒會的,必定是不勞作無營生的“文人雅士”了。這些人,說好聽是風(fēng)雅高潔,說難聽,就是些只懂風(fēng)月不懂疾苦的公子哥。裴云惜善琴,年少時常于西子湖畔彈琴,琴音渾厚醇潔,高山流水,陶醉一方眾人,名氣漸漸流出。后有人高價請他上門彈奏,他謝絕,日后再也不愿外出習(xí)琴。源是他骨子里竟還有股清高,說出來怕人笑話,他確實不喜與人為伍,不愛那做派。

裴明惜敲響他的房門,他正在拭琴,小心細(xì)微,如作珍寶。

裴明惜道:“云惜,等會兒去了柳居,我該如何呢,你當(dāng)知我非常不善交際?!?/br>
裴云惜抬眼看他,嘆了口氣,道:“又是娘親逼你?”

“這……你也知家中生意委頓,作為長子,我非得一搏了。”裴明惜溫和的笑容中藏著一絲辛酸,“我不如你周到,處事清明圓潤,真害怕在倉司面前出丑丟人?!?/br>
裴云惜擱下琴,走到他身旁,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大哥,你真是太低估自己,多年詩書讀到何處去了?你也是知書明理,風(fēng)范俱佳的人吶,又跟著爹爹外出闖蕩,怎會應(yīng)付不來那小小倉司?”

“怎可叫人‘小小倉司’?不得妄言!”裴明惜皺眉道,“你這一說,我便要提醒于你,若是那薄肅薄公子賞識于你,你可千萬不能胡擺臉色,得謙恭伏小,有問必答。”

裴云惜自然懂得,皇親國戚惹不得,訕笑道:“我叫阿眉打聽過了,那薄公子品行端正,為人有禮,雖不喜熱絡(luò),但也不是什么難相處的人。我自然不會和他過不去?!?/br>
裴明惜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轉(zhuǎn)身離去。

臨行前,夏夢橋?qū)ど祥T來,他道:“誰叫我爹與官府交情深呢,弄張請?zhí)兹绶凑颇??!?/br>
裴云惜包裹好自己的琴,剮他一眼,“就你最厲害,趕緊走吧?!?/br>
“你可知這詩酒會會有多少青年才俊相聚?我是去挑選如意郎君的!”夏夢橋得意洋洋道,“你也是時候開開眼界了,若是遇上喜歡的,跟我打個招呼,我才不與你爭搶,定是搶不過模樣俊俏的你了!”

裴云惜心神一晃,竟被他說得有幾分希冀……唉唉,真傻。

第二章

裴云惜負(fù)琴而立,一襲水藍色長衫襯得人清淡出塵。

夏夢橋立于他身側(cè),支著一頂楊花紙傘,半是埋怨半是撒嬌道:“這日頭都西落了,怎還這般熱?我快要暈過去了?!?/br>
裴云惜等著阿眉將馬車從后門巷子里趕出來,聽他這般抱怨,道:“你大可不去,回家乘風(fēng)涼。”

夏夢橋道:“云惜你穿這么多,不熱哦?”

“這衫子是我娘昨日替我趕制的,不敢脫,脫不得?!迸嵩葡椭鴿M背的汗意,勒在肩上的琴似乎沉了一斤。

夏夢橋恍然道:“怕是你娘破釜沉舟,終是要派你出去勾.引權(quán)貴了。好手段,今夜詩酒會上,滿座皆是杭城貴族,隨你挑罷?!?/br>
裴云惜剜他一眼:“你再說下去,我把你的傘扔了?!?/br>
“這怎么使得——”

“云惜,你們怎還立在門口?”

說話的是正從府中走出的裴明惜,他亦是一襲新衣,整個人儒雅俊秀,“帖子不是在你手里?”

裴云惜點點頭道:“是,我是想天熱不如大伙兒坐馬車過去,舒坦些?!?/br>
“大哥二哥!我們來啦!”

裴宸惜咋咋呼呼沖了出來,身后跟著裴玉惜和裴文惜,三人中只裴文惜看上去面色郁郁,不甚歡心,怕是對這類事不太有興致。

阿眉將馬車趕了出來,六個大男人擠不進一處,裴云惜表示自己可跟著阿眉坐在外頭。于是乎,他抱著琴倚靠在車門上,隨著嘚嘚的馬蹄聲顛簸。夏夢橋體貼他,鉆出來與他并肩坐著,順便為他打傘。

“不打傘,坐外頭跟走路有何分別?”夏夢橋煞有介事道。

裴云惜一笑置之。

但人算不如天算,坐馬車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便到了西大街,可他們被嚴(yán)嚴(yán)實實地堵在了最外圍。放眼望去,皆是富麗堂皇的高大馬車,他們這架毫無修飾的馬車反襯出了個寒磣落魄。

裴云惜沒料到會是這樣一個盛況,都快趕上知府壽宴了。他知曉車是過不去了,便把眾人喊下來,徒步鉆過去吧。

裴宸惜滿心不樂意道:“胡亂停車,也沒個人管管?”

裴玉惜嗆他:“你管呀?”

裴宸惜:“哼?!?/br>
好不容易鉆到了柳居大門口,卻見遞邀請?zhí)娜艘彩桥牌鹆碎L龍??磥斫褚古R安城怕是有大半的文人傾巢而出,魚貫而入了。

裴家無權(quán)無勢,只得乖乖排隊。

裴云惜被自己的古琴勒得胸悶,夏夢橋見他蹙眉,低聲問他是否要替他背會兒,裴云惜婉拒道:“無礙,放心?!?/br>
天熱人多,裴宸惜與裴玉惜早已按捺不住,四處亂竄,裴明惜告誡他們安靜些,他們也不聽,頑劣地在眾多馬車中逃竄。最外頭有一輛掛著刺繡牡丹的馬車上蹲著一只哈巴狗,毛色金黃,目光明亮。裴宸惜十分好奇,湊過去想摸一下,怎知這狗忽得狂吠起來,嚇得裴宸惜一屁股墩子坐在了地上。

“哎呀,誰在欺負(fù)焦尾???這是不要命了嗎!”一個下人匆匆趕來,對著裴宸惜劈頭蓋臉罵了一頓。裴宸惜不服,還嘴。頓時名喚焦尾的哈巴狗吠得更起勁兒了,引得眾人頻頻側(cè)目,裴云惜不知這是哪位權(quán)貴的車與狗,得罪了可不好,于是趕忙奔來解圍,替五弟道歉。

“二哥,我又沒把這狗如何,你憑什么低頭認(rèn)錯?”裴宸惜鼓著臉不服氣。

裴明惜在他腦袋上敲了一頓,嚴(yán)厲道:“你這般頑劣,成何體統(tǒng)?叫人看笑話嗎?”

那下人見這一群人認(rèn)錯態(tài)度良好,趾高氣昂道:“不是我沒提醒你們,這可是薄公子的狗,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裴云惜對“薄公子”三字異常敏感,問道:“薄公子,是薄肅薄公子嗎?”

“怎么,這地兒還能找出第二個薄公子來?自然是咱們當(dāng)今皇后娘娘的胞弟,薄肅薄公子了!”那下人眉飛色舞,似要飛仙。

裴云惜登時噤了聲,又是俯首一拜,才拉著裴宸惜離開。

裴宸惜算是悶聲吃了大虧,他對那狗屁事都沒做,就被狠狠訓(xùn)了一頓,還累得二哥伏低做小,真真氣死人。

“這什么薄公子,完全就是仗勢欺人!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