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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有難言之隱,“云惜,娘親對我說,希望我能求求戴大人,讓裴家遲些再交今年上半年的稅金,家中周轉(zhuǎn)不開,力不從心啊?!?/br>原來還有這一層因由,裴云惜自然也是無話可說,他沉默半晌,才道:“家中之事我無法插手,只是見大哥辛苦周旋,實在心疼?!?/br>“云惜,千萬別這般說啊,如今我腿腳不便,臥病在床,就麻煩你在戴大人和薄公子面前別耍性子,耐心地接待著?!迸崦飨а壑兴品浩饻I光,模樣虛弱,裴云惜更是無法說句重話。“……自然,大哥?!?/br>此時客房的門被人敲響,裴云惜一怔,高聲問:“何人?”門被吱呀一聲推開,竟是薄肅站在晨光處,裴云惜看不清他的面容,卻認得他的身形,“是薄公子……”裴明惜想強撐著坐起來,薄肅跨入門內(nèi),道:“裴大公子不必見外起身?!?/br>裴明惜強笑道:“有失禮儀,望薄公子多擔待?!?/br>薄肅點點頭,又道:“竹君今早去了茶園,囑咐我前來看望你?!?/br>裴明惜道:“有勞戴大人記掛,也有勞薄公子費心,在下已無大礙?!?/br>明明是病弱之軀,哪里好了,裴云惜暗自腹誹,他低頭靠在床柱旁,只因腳踝隱隱作痛,根本無法站立,面上難堪,干脆便把自己當做霧氣一般躲著。薄肅卻早已將目光定在裴云惜身上,他見這個昨夜與他琴瑟和鳴之人,如今卻對他視而不見,實在奇怪,便問:“裴二公子,身體不適?”“誒?”裴云惜錯愕地抬頭,見薄肅目光幽深地盯著自己,瞬間如坐針氈,渾身不自在起來,“我,在下……在下.身體無礙,多謝薄公子關(guān)心?!?/br>薄肅點點頭道:“今日無事,不知裴二公子有興致對弈否?”裴云惜尷尬地笑笑:“在下棋藝不佳,不想敗了薄公子雅興,失禮了?!?/br>薄肅見他推卻,不好勉強,轉(zhuǎn)身離去。裴明惜見他走了,便問裴云惜:“二弟,你棋藝明明不錯。”裴云惜無奈道:“昨夜已與那薄公子切磋過了琴藝,我不想在棋藝又與他作比較,此人心高氣傲,我若是贏了他,豈不是叫他愈發(fā)懷恨在心,覺得我們這種下等人僭越了他們?”裴明惜看不明白:“這是哪兒來的滿嘴胡話?薄公子斷不是這樣的人,你何必總是提防他?”裴云惜搖搖頭,覺得跟大哥說不清,也懶得多說。昨日夜半又落過一場大雨,屋外綠竹滿園,青翠欲滴。裴云惜回了屋,換上干凈的衣物,下人端來了熱粥,他倚靠著窗子喝下,順帶欣賞這滿園清景。他問過下人,原來這小筑竟是戴家的私產(chǎn),戴洺洲的侍郎爹爹曾來臨安公干,見梅塢風景秀麗,便斥資建了所私筑,又因公務(wù)繁忙,無暇再來游玩。這次將戴洺洲下調(diào)歷練,特地選了臨安,也是想讓他來視察一下這舊日私產(chǎn)現(xiàn)下如何了。裴云惜四下打量,這居所干凈整潔,家具器物皆是嶄新,絲毫不見“舊意”,想來是戴家派人長期打掃的吧。唉,富貴人家的生活喲。想自家在梅塢有一小間屋舍,用來守茶園用的。裴何氏當初派他前來,裴明惜反對,亦是因為這屋舍太過簡陋,怕裴云惜吃苦。但裴云惜向來將富貴貧窮看得很淡,能吃能睡便是足矣。不過瞧見了戴家的富麗堂皇,難免心中還是受到波動,人心都是rou長,沒跳脫紅塵前,保不準會生出什么癡妄之念來。裴云惜自嘲地笑了笑,笑自己心中忽然想到了某個可笑的念頭,遂將最后一口熱粥喝下。沒一會兒,有下人來收拾碗筷,并對裴云惜說:“二少爺和三少爺有請。”那對雙子兄弟?裴云惜還道他們跟隨戴洺洲一齊去茶園了呢。不去不行,裴明惜的話還在耳邊回響,裴云惜竟接過擔子,要做這阿諛奉承之事,心中自然抗拒,又想起裴明惜淚光閃閃的雙眸,又嘆長兄辛苦,自己怎能逍遙?裴云惜站起身,咬緊牙關(guān),快步走了出去,他跟隨下人來到竹園內(nèi)的一間涼亭,原來是戴家兄弟在下棋。戴洺仁見他來了,道:“洺維,你讓座,我要與裴二公子來一盤?!?/br>戴洺維先前已輸兩盤,被戴洺仁嫌棄得不行,只能灰溜溜讓開,面有不甘。“裴二公子琴藝超凡,想必棋藝也不在話下吧?”戴洺仁想起昨夜他與薄肅二人琴聲纏綿,目光交錯,心內(nèi)不快,“我這棋藝不佳的弟弟實在令人生氣,不如你和我下一盤吧?”裴云惜又不得不從,僵直著坐下,把腳微微伸開,“還請戴二公子手下留情?!?/br>戴洺仁為何要留情呢?他恨不能殺個片甲不留,讓裴云惜顏面盡失才好。旁人自然遲鈍,但他卻心細如塵,看出薄肅似乎異常欣賞這裴二公子,似有情于他。戴洺仁愛慕薄肅數(shù)十載,終是未能難償所愿,若是令這臨安城的一介商賈之子得了逞,非慪死自己不可。裴云惜的棋藝正如他的琴藝,傳承于方摒,方摒琴棋雙絕,門規(guī)甚嚴。裴云惜還年幼時,被他訓(xùn)得極慘,經(jīng)常是滿臉淚痕地練琴,餓著肚子抄棋譜。別看方摒現(xiàn)在年事高了,訓(xùn)不動他了,裴云惜仍是極其敬重他的。戴洺仁少年聰穎,在京城也是負有棋名,他就不信贏不過區(qū)區(qū)一介商賈之子。裴云惜見他攻勢甚猛,心想到底是輸好還是贏好。兩人算是棋逢對手,暗暗較勁兒,戴洺維在一旁看了一會兒,眼皮撐不住竟靠在柱子上睡著了。戴洺仁下著下著,忽然開口道:“裴二公子,不知你對薄大哥有何感覺?”誒?裴云惜撈棋子的手一頓,問道:“戴二公子,何出此言?”戴洺仁一子拍下,勾了勾唇角,道:“裴二公子似乎和薄大哥很合得來???薄大哥生性冷淡,很少見他主動邀人合奏,只因他覺得無人配得上他的琴藝。此番多次邀請裴二公子,真是令人吃驚?!?/br>裴云惜琴藝絕佳,自然配得上邀請,不過戴洺仁無法開口夸贊他,只是避重就輕地冷嘲熱諷。聰明如裴云惜,怎會聽不出他話里帶刺,便道:“薄公子厚愛,在下實在是受寵若驚。在下無意高攀薄公子的琴藝,能夠有幸向他請教,已是平生福氣?!?/br>戴洺仁見他得了便宜還賣乖,心里氣得呀,忍不住把話露了出來,“薄大哥出身顯貴,家中對他希冀頗高,有時連我都覺得高攀不上呢。他與我大哥結(jié)為生平好友,爹爹也說是家中三生有幸呢?!?/br>戴家都高攀不上,遑論裴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