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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肅此時懷疑昨夜是自己的一場春`夢,他分明記得裴云惜依在他懷里,任他疼愛,聲如幼鹿,眼眸淋漓。裴明惜聽他這么問,似乎也猜到了什么,心下暗暗驚疑,自家二弟和薄肅,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薄公子……在下有一問,不知可否?”薄肅心煩意亂,潦草地點點頭。裴明惜醞釀片刻,冒昧道:“薄公子,你對我二弟,作何想法?”聞言,薄肅臉色更是一沉,他分明向裴云惜表達(dá)過愛意,然而裴明惜渾然不知,可見裴云惜根本沒有告訴過他,昨夜在宴席上,戴洺洲算是十分明顯地為他和裴云惜牽線搭橋,裴明惜怎會不知?“我對云惜的想法,你不知?”裴明惜不料他會反問,迫于他的威勢,有些窘然道:“在下怎能隨意揣測……”“恰如你與竹君?!北∶C堅定道,也不管他的躲閃。而正是這句話,令裴明惜登時煞白了臉,恰如……他與竹君?他和戴洺洲有什么好艷羨的,不過是露水情人,終是要落地消失的。方才還揣測薄肅對裴云惜的情意有多深,此時裴明惜忽的清醒過來,裴云惜和薄肅,亦是沒有下場的。“薄公子……其實,我二弟方才已坐上馬車離京了?!?/br>“什么……?”“實不相瞞,他走前與我說了你們二人的事?!?/br>薄肅愣愣地,“他說……什么……”“兩不相欠——”薄肅眼前一黑,身形微顫……“……形同陌路。”踉蹌著往后跌了一步,薄肅堪堪站穩(wěn),恍如夢境。裴明惜見他霎間的失魂落魄,才知這位高高在上的貴胄公子,亦是對云惜動了情的??伤嗍菚缘?,兩人有緣無分。“薄公子,請回吧?!?/br>像他這般大膽地對薄肅下逐客令的人,世間怕是不超三人。本該覺著被冒犯的薄肅,卻是一反常態(tài),徐然轉(zhuǎn)身,默默地朝門口走去。裴明惜心如擂鼓,怕得不行,見他離去,緩緩地坐下喘氣。裴文惜目睹一切,甚是惶惑,道:“大哥,你為何不說是我們家中出事了,二哥才回——”“噓!”裴明惜立即瞪他一眼,倉皇地回首,見薄肅走到了大門口,一腳跨了出去,才松懈,大概是沒聽見吧。不出裴明惜所料,戴洺洲不多會兒找上門來。不過他已安排小二,說是自己出門做生意去了,歸期不定。戴洺洲在大堂里坐了一炷香的時間才離去。之后日日尋來,小二受了裴明惜的銀子,自然是盡力打發(fā)。戴洺洲從一炷香坐到三炷香,慢慢地,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幾日后,他忽得差小二拿來紙筆,在桌上寫了封信,說是裴明惜回來了,交付于他。戴洺洲走后,裴明惜便從樓上下來,小二將墨跡未干的信交給了他。裴明惜捏著信,冥思許久,終是沒有拆開來一看。有道是多情總被無情擾,裴明惜深知自己的卑鄙自私,戴洺洲亦是通達(dá)之人,怕是早已看穿他的怯懦,放手離去。本便是自己招惹的他,徒惹的他傷神,裴明惜心想,這般快刀斬亂麻也好,斷了妄想,對誰都好。戴洺洲知道裴明惜躲他,戴洺仁日日在他耳邊喋喋不休,說了不少難聽的話,戴侍郎亦是不給他好臉色,說是有辱門風(fēng)。唯獨戴夫人還愿苦口婆心地勸,說是男人之間只能當(dāng)做兒戲,怎能荒唐癡迷。戴家本是書香門第,人人敬仰,也少有暴行,因此還放得戴洺洲走動自如??纱骷疑舷逻@些日子氛圍凝重,陰沉晦暗。但自從戴洺洲留了信,歸府不出后,戴侍郎的臉色終是好看了些,飯桌上,也愿意開口說話。“哼,死心了?”戴朗是典型的讀書人,唇留齜須,衣冠整潔,“有時日與不三不四的人廝混,不如尋薄家小子去,據(jù)聞他整日在府上修琴,韜光養(yǎng)晦,多跟人家學(xué)學(xué)?!?/br>戴洺洲一怔,才想起數(shù)日未見薄肅,遂默默地點頭應(yīng)了。戴夫人見他溫順不語,心中不知是喜是憂。飯后戴洺洲驅(qū)車去了薄府,府上下人告知他,薄肅在琴閣修琴,多日未出,阿萍引戴洺洲去了琴閣,隨口嘆道:“戴公子有所不知,我家公子自有一日獨自出門徹夜未歸,第二日回府便神情恍惚,當(dāng)晚一人進了琴閣,便再沒出來。小的進去送飯,見公子半筷未動,幾日下來,都瘦了一圈兒……”戴洺洲點點頭,阿萍通報了一聲,沒人應(yīng),戴洺洲只得推門而入,琴閣內(nèi)昏暗不堪,唯有豆大的燭光綽約燃著。琴閣臨著水榭,戴洺洲走過去,見水榭里坐著一人,面前擺著一把琴,這琴他未曾見過。“慎言?”薄肅一顫,慢慢地回過頭,“是你。”戴洺洲見他面龐藏在晦暗之中,輕聲道:“怎不彈琴,這琴,我倒是從未見過。”提起這琴,薄肅有了些反應(yīng),小心翼翼地?fù)嵘锨傧?,道:“是云惜制的?!?/br>戴洺洲一頓,忽的笑將起來,“你這是承認(rèn)了?”“嗯?”“我說,你承認(rèn)對他有情了?”半晌,薄肅才輕輕地嗤笑一聲,“那又如何,早已被拒之千里?!?/br>這話倒是令戴洺洲大吃一驚,問道:“何時的事?”“隨你回京那日,去了萬梅園,遇見他隨霍齡夫夫在那?!北∶C不敢多想,怕自己又躁動起來,毀了心緒。戴洺洲聞言再一細(xì)思,頓覺事態(tài)的不可預(yù)測,“他拒了你,難怪那夜在天宮樓你臉色這般難看。”“我不知……,”面對多年的摯友,薄肅還是道了真話,“他的心思,那夜他與我已……有了夫妻之實,第二日卻匆匆離京,托他大哥告知我,兩不相欠,形同陌路……”提到裴明惜,戴洺洲眼神一黯,苦笑道:“是嗎,大約他們裴家的人,皆是如此?!?/br>“你……?”薄肅覺得他話中有話。戴洺洲挨著他坐下,將這幾日的事慢慢道來,兩人你一句,我一言,聊到了夜深。戴洺洲覺得兩人真是難兄難弟。“無關(guān)裴明惜躲不躲你,伯父不許,你如何?”薄肅道。戴洺洲側(cè)目瞥他:“換你如何?”薄肅沉吟片刻,道:“愛他,隨他,伴他。”“如何向你爹和皇后娘娘交代?”“我不同你,本是紈绔,何必瞻前顧后?!北∶C深知自己的一切都是薄家賜予的,離了薄家,他什么都不是。然而他生性冷清,不曾流連官場,唯惜琴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