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4
馬放行。有下人直接領(lǐng)他到薄肅的臥房門口,道:“裴公子請自便?!?/br>“等等,”裴云惜疑惑道,“薄公子在房中嗎?”“公子今早還未用膳,應(yīng)是還在休息。但公子吩咐過,裴公子來了,可隨意走動出入,請便。”裴云惜霎間耳熱,他似乎能想象出薄肅說這番話時的語氣,淡漠,卻又毋庸置疑,下人們不敢多言,只能遵從。他悄悄地推門而入,屋中仍是熏著檀香,濃郁醒腦。屏風旁的火爐燃著暗火,更是暖人。擱下琴后,裴云惜繞過屏風,瞧見了安臥帳內(nèi)的薄肅。氣息勻長,睫羽輕顫,早知他是個容顏俊俏的男子,裴云惜卻一向來不敢多看,怕瞧多了又陷入迷惑心智的境地。此番深思熟慮,心如明鏡,總算是敢大膽地細瞧一番。這一瞧,不知飄去幾盞茶功夫,直至薄肅睜眼醒來,四目相對,霎時驚駭了裴云惜。“你……何時來的?”薄肅顯然困惑不解,惺忪著眼慢慢爬起來。裴云惜窘迫道:“來了多時,不敢擾你清夢?!?/br>薄肅倒是處變不驚,掀被起身,披上外袍,道:“今后記得叫醒我,無需癡等。”裴云惜輕聲應(yīng)下,他窺人睡顏多時,自是冒犯。“昨夜的吃食如何,還合胃口嗎?”薄肅自顧自整頓衣裳,抬眼瞥了裴云惜一眼,問道。裴云惜答道:“很好吃,讓你費心了?!?/br>薄肅又瞥他一眼道:“你的事,怎算費心?”裴云惜低頭赧然,他倒是從不知曉,薄肅這張利嘴里亦能吐露出如此蜜里調(diào)油的話語,薄肅見他躲避,幾不可見地擰了擰眉,又道:“早膳用畢,與我下一局棋如何?”“下棋?”“不肯?”薄肅直直地盯著他,“我惦記你的棋許久了。你肯與洺仁下,肯與竹君下,偏偏——”“我下!”裴云惜搶白道,急切地望著他,“……自然會下?!?/br>如此,薄肅方才滿意地點頭,召來下人們伺候他洗漱用膳,又叮囑后廚燉一鍋紅棗米粥,為裴云惜果腹。棋盤擺正,裴云惜執(zhí)白子,薄肅執(zhí)黑,兩人對坐,又架了兩只暖爐擱在腳邊,薄肅問他:“可暖?”“暖。”裴云惜淺笑,應(yīng)道。他在薄肅面前幾乎沒笑過,即便笑了,也是牽強一笑,今日他展露歡顏,著實令薄肅心下暗喜,神清氣爽。“你先落子,我知你棋好,不想你有意讓我?!北∶C正然道。裴云惜道:“我下棋從不讓人,慎言無需多疑。”薄肅點點頭,請他落子,兩人一時無言,針鋒相對起來。果真如裴云惜所言,他棋招含蓄卻極富殺力,半點不留情。薄肅卻是愈發(fā)欣喜,棋逢對手,怎能不悅?裴云惜卻是沒料到薄肅棋藝如此精湛,甚至應(yīng)是高于戴洺仁的,他這般厲害,裴云惜真真后悔未能與他早下一局,領(lǐng)教一番。“云惜,”薄肅落子前,忽的出聲,凝望著他道,“若你那里情愿與我下棋,我怕是不會放你走出屋子的。”他指的是霍齡來提親那次,他婉拒了他的邀約,他知薄肅那日雷霆震怒,深覺受辱,拂袖而去。“那日霍齡來提親,我心慌意亂,只想找大哥商量,故而推拒了你的邀約?!迸嵩葡ё灾硖潱值?,“在梅塢時,我想你如此傲慢清高,我亦有下棋不讓的規(guī)矩,若我贏了你,怕你是要恨死我的,因而幾番躲避,不敢對峙。”薄肅一怔,登時滋味難言,“原是……這般?”裴云惜歉然地看著他:“是我成見過深,若不是那夜聽見你和戴大人說——”呃,且慢且慢,怎差點說了出來?!裴云惜嚇了一跳,掏心掏肺差些把腸子都掏出來了,要命要命。“那夜?哪一夜?”薄肅不解地看著他,“我與竹君說了何事?”“無事……”“你不肯說,云惜?”薄肅抿唇,面若寒霜,似乎有些不滿。裴云惜捏緊棋子,搖頭道:“莫問?!?/br>“好,我且等你自愿告知于我。”薄肅竭力平復(fù)心緒,道。兩人你來我往,下了一上午的棋,快要臨近正午時,阿萍忽的大呼小叫闖了進來:“公子,公子!他們當鋪欺人太甚,竟不肯原價讓小的贖回淥水和云漢!還有沒有天理了呃——”屋中二人雙雙回頭,阿萍趴在門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驚慌失措。“如此喧嘩,成何體統(tǒng)?”薄肅瞪他,“有事推后再議。”阿萍忙不迭點頭,畏畏縮縮趕緊滾遠了。裴云惜卻是聽到了些什么,問道:“淥水,云漢,莫非是那兩把前朝古琴?怎進了當鋪?”薄肅自是不能說實話,敷衍道:“先把棋下完?!?/br>“我只久仰過那兩把古琴的盛名,未曾瞻仰過,若——”“琴在當鋪,等贖回了便交與你把玩?!北∶C打斷他的話,“莫在談琴,下棋!”裴云惜只得閉嘴,他隱約猜出薄肅這是要發(fā)怒了,他不過是關(guān)心一下這上好的琴怎被當了,竟觸怒薄肅。一時間,兩人無話,又專心地下起了棋。又過了小半時辰,下人端來飯菜,兩人才歇下,先飽腹再說。薄肅替裴云惜盛了碗熱湯,遞到跟前,道:“方才是我言重,莫要過心?!?/br>他竟肯低頭道歉,裴云惜訝然,道:“我并不在意,只是對淥水云漢新奇,家?guī)熢鴮@兩把古琴贊譽有加,稱其音色如碧玉相擊,攝人心魄,卻是無緣得見,不曾想竟是你收著,我想……”“等贖回,你大可隨意彈奏?!?/br>“為何當了?”“……自然是……盤纏不夠用,暫時典當?!北∶C不敢再聽他問下去,又替他夾了些紅燒rou,“多吃些rou補補,此事你無須擔憂?!?/br>裴云惜自然是不可置信薄肅竟也有錢財不夠花的一日,怎能叫人不驚奇呢。據(jù)他猜測,這淥水云漢價值連城,當了起碼值幾百兩,這可是尋常人家一輩子的花銷。許是薄肅奢靡慣了,不知怎地,花去那么多些銀子……飯后,兩人重回棋局,繼續(xù)廝殺。你退我進,你殺我擋,著實精彩。唯有高手過招,招招不讓,卻還惺惺相惜。“我輸了。”裴云惜擱下棋子,坦然道,“再走幾步,怕是你可以殺掉我這一大片。”薄肅抬眼看他:“這是愿賭服輸?”“自然……且慢,何時賭了?”裴云惜不解,愣愣地瞧著他。薄肅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