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淥水許終生,可好?”“你……”裴云惜霎間羞紅了臉,他萬萬想不到薄肅竟會說出這么一番話來,足以驚世駭俗,懾人心魄。薄肅道:“我傷過你,怕你不再信我,如今琴心似我心,云惜,還愿信我么?”裴云惜心中早已化成一潭春水,心旌蕩漾,甜入心扉,抱著淥水暈暈乎乎的,薄肅上前摟住他,隔著琴吻他,邊親邊喚他名字,裴云惜忘我地依偎著他……兩人自是少不了一場溫存,裴云惜和薄肅在床榻之上纏綿難分,恍如夢境。他怎能料到竟有一日,自己會和心上人在房中相擁而眠。薄肅摟著他在一旁淺眠,裴云惜則是毫無睡意,扭頭看見桌上的淥水,心下一陣激蕩。然而下一刻他便想起了那五百兩,心中鈍痛不已,他已感受到薄肅的追問,像是問他討要承諾,可他卻是不敢給,若能問問薄肅除了真心,他的身子能不能也給他,便好了。一覺到了夕陽落滿庭院,薄肅醒后,裴云惜細(xì)致地伺候他穿衣洗漱,薄肅任他擺弄,末了道:“若能日日如此……”裴云惜笑笑,道:“怎能日日如此,慎言不日便會回京吧。”薄肅聞言,微微蹙眉,道:“回京?”“不回嗎?”裴云惜淡笑著,替他豎發(fā),望著鏡中的他。薄肅沉吟片刻,道:“此事,無期。”裴云惜登時心下一沉,他想,此事該是早已知曉,為何心中仍如刀絞?無期無期,無定歸期,他何日將走,自己竟也無法知曉。送薄肅出府,阿萍早已在門外候著,裴云惜癡癡地望著他英姿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回府便見裴文惜被大伙兒灌得酩酊大醉,神志不清,裴明惜想攙他回屋,反倒被他拽得東倒西歪,裴云惜忙上前幫忙攙扶,裴文惜被兩位兄長架著往后院走。裴文惜嘴里念念有詞:“大哥……大哥你……有所不知……我能回臨安任、任職……多虧了那誰……”裴明惜無奈地和裴云惜對視一眼,哄道:“誰?”“是……是那戴、戴大人吶……哈哈……他在皇上面前說、說讓我回、回來……”裴明惜一怔,竟不走了,裴云惜亦是詫異,問道:“文惜,是戴大人諫言讓你回來的?”裴文惜胡亂點頭,口齒不清道:“戴、戴大人說……他和大哥……是、是摯交呢……哈哈哈……大哥厲害……厲害!”然而裴明惜臉色卻是慘白,他和裴云惜安置好裴文惜后,兩人默不作聲地走到院中。裴云惜道:“大哥,你和戴大人——”“毫無干系!”裴明惜臉色沉郁道,“本就云泥之別,還是不要多做妄想為好?!?/br>裴云惜見他心硬如鐵,又道:“可戴大人分明還……”“我已心死,莫要提了,云惜?!迸崦飨蝗豢跉夥跑?,好似哀求。“我想我和薄肅或許也——”“不要胡猜,云惜!”裴明惜勸道,“薄公子肯為你再來臨安,做了如此多誠心之事,本就無可與竹君相比,你何必?fù)?dān)憂?”“但他們皆是高門子弟,恰如大哥所說,云泥之別,我亦是不敢攀附……況且,薄肅已說過歸期未定,想來他還是會走的,我、我還是莫要太抱期望為好。”“云惜你……”裴云惜輕輕搖頭,苦澀一笑,竟也不知該如何是好。薄肅何日離去未曾可知,翌日惜音的造訪又令裴云惜大吃一驚,只因惜音哭嚷道:“師兄,師兄,大事不好!琴舍的琴都被鼠蟻啃壞了,師父正大發(fā)雷霆要唯你是問呢!”裴云惜自是不可置信,扔下雜務(wù)即刻隨惜音上山,緣是方摒甫一回山,便入琴舍查看愛琴,卻見不少琴身上滿是坑坑洼洼的嚙齒咬痕,頓時驚詫呆愣,捧著琴好一會兒沒緩過勁兒來,等回神,便是氣急敗壞地尋惜音來,差他喚裴云惜上山。裴云惜路途中得知琴舍慘狀,自是愧疚萬分,悔恨不已,若非自己松懈怠慢,琴舍也不會遭殃,這下方摒要打他罵他,甚至是逐出師門都不為過。裴云惜氣喘吁吁地沖到琴舍門口,大喝一聲“請師父責(zé)罰”,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師兄你——”惜音一駭,沒料到裴云惜跪得如此痛快,他還當(dāng)他會狡辯一番,至少,委屈地申辯一句。方摒從琴舍跨出,見裴云惜狼狽地跪在面前,哼了一聲,罵道:“還當(dāng)不當(dāng)我是你師父?當(dāng)不當(dāng)這些琴是身家性命?你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裴云惜咬著牙低頭,懊悔道:“師父,是徒兒之過,徒兒領(lǐng)罪?!?/br>方摒見他爽快認(rèn)錯,心中倒是愈發(fā)不悅,喝道:“陳香的弦被禍?zhǔn)笠?,你心中不痛?!?/br>裴云惜登時渾身一顫,熱淚一滾,砸落地下:“師父……陳、陳香它……徒兒當(dāng)已安置妥當(dāng),未曾想……徒兒知錯,是徒兒粗心大意自以為是……”“未曾想、未曾想!為師離山數(shù)月,你說你回來過幾次?琴藝是不是全然荒廢?你是不是不想再學(xué)琴,不想繼承為師的琴齋了?!”方摒怒氣沖沖,拂袖道,“你好自為之,跪著想想吧!許是為師太過放縱于你,令你整日游蕩松懈,無所事事!”說罷,方摒氣極離去,裴云惜強(qiáng)忍著傷心跪在青石板上,自他入師門以來,方摒從未如此嚴(yán)苛地呵責(zé)于他,想來是對他失望之極。“師兄,師父走了……你、你起來吧……”惜音含著淚,難過道。裴云惜只僵直著背搖搖頭,不肯起。惜音想他內(nèi)心愧疚,跪跪可以消除一些罪業(yè)。然而這一跪,便是一整個白日,幾個時辰下來,裴云惜早已是渾身顫抖,支持不住,但他強(qiáng)撐著不肯起。惜音過會兒便來看他,勸他起來,裴云惜死活不肯。“師兄,你這般會跪壞身子的,趕緊起來吧,這天,這天陰得很,怕是要落雨了,快些起來吧!”惜音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碰巧這話讓路過的方摒聽見,他大喝道:“讓他跪著!給為師醒醒腦子!你心疼他,問問他心不心疼那些琴!”裴云惜頓覺羞恥,攥緊拳頭跪著,雙腿早已毫無知覺,身子飄忽,腦子發(fā)脹。轟隆隆幾聲滾雷,天迅速地陰了,正如惜音所言,傾盆大雨瞬間倒下。裴云惜登時淋個透濕。方摒叫惜音進(jìn)屋伺候他,別管裴云惜,惜音還替師兄求情,想替他撐傘。裴云惜耳邊滿是雨水聲,眼睛被雨糊得睜不開,渾身涼的透心,簡直比落入夢池還要難捱……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