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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就麻利收拾行李,別什么針頭線腦都帶,記得——”宿羽完全不會看臉色,詫異道:“行李?什么行李?”親衛(wèi)兵走進(jìn)來,手上又托著一大摞文書。謝懷翻開文書,草草讀過,落筆批文,被宿羽問得徹底頭頂冒火星,頭也不回,“燕燕沒了娘,不去金陵怎么辦,難不成要靠她哥?還有你,自己數(shù)數(shù)惹了多少人,你倒是想在這等死,我答應(yīng)了嗎?明天一早啟程,少廢話!”謝懷寫幾筆,又埋頭翻書,眉頭緊鎖,一直沒看他一眼。宿羽在原地站了半晌,終于行了個沒人看的禮,離開了那座陌生得嚇人的大帳。作者有話要說:小宿不哭,明天小謝爸爸接你回家,昂。謝謝七聲號角、瞻彼淇奧和酷蓋的雷!給三位雷神(……)打call!第11章失軌以謝懷的身份地位,的確只要下令即可,根本不需要考慮宿羽是怎么想的。何況,從燕燕到韋明安到宿羽,他把什么都安排好了。燕于飛在軍中,燕燕太小,能去金陵有人照應(yīng)是最好;韋明安的軍策不切實際,有害軍心,能離開北境也是最好。至于他自己,說不上樹敵無數(shù),至少也是不招人待見。這個野狐嶺,的確是待不下去了。謝懷脾氣雖然大了點(diǎn),但不是個壞人。只有一點(diǎn)不好,他不是阿顧。有惡名遠(yuǎn)揚(yáng)的懷王坐鎮(zhèn),本就效率極高指哪打哪的邊境官兵索性被敲打出了白毛風(fēng)的格調(diào),馬不停蹄地將邊患遺留事務(wù)處理得干干凈凈。剩下的那幾個北濟(jì)人也收押進(jìn)大牢,專門等著北濟(jì)人下次再犯賤,好拿出來當(dāng)籌碼。這不要臉的手筆在韋明安掌軍時期是不可想象,但——懷王嘛。懷王一向不那么按常理出牌,所以懷王做點(diǎn)什么出格的,看起來也不會太出格,可見賤格亦可載舟。次日清晨,懷王班師回朝的陣列長得一望無際,從一座烽火臺下拉到另一座烽火臺下,但是遲遲沒有動身。從晨光熹微等到天光大亮,兵士們終于忍不住竊竊私語了起來。一個單眼皮小兵說:“女人就是麻煩?!?/br>燕燕抱著圓月彎刀坐在馬背上,全當(dāng)沒聽見,紅通通的眼睛一個勁地往后飄,一直等不著燕于飛。又一個瘦猴子說:“不是吧?我怎么聽說是殿下自己在等人?”隊列首端,黑鐵盔甲锃光瓦亮,折射著炙熱的太陽光。謝懷渾然未覺,虛握馬韁,身姿分外卓然,引頸望向青空。沒人看得出懷王殿下擺著這么一張正氣凌人的臉,居然是正在返躬自?。何易蛱焓遣皇瞧馓袅耍蝗凰抻鹪趺催€不來?前夜他搬救兵搬得驚心動魄,走鋼索一般險中得勝。這種勝負(fù)用命賭的事他做過不少,但沒有一次有過這樣的后顧之憂——他不知道宿羽能撐多久,更沒把握自己來不來得及。那小半個時辰被焦躁填充得無限漫長,等他終于領(lǐng)到兵馬向烽火臺趕去的時候,頭腦里有好半晌都是空的。宿羽縱馬沖出火海、被無數(shù)流矢追得窮途末路的同時,謝懷正在焦土的另一邊,帶兵拉過第一個包圍圈。當(dāng)時他想,如果宿羽還活著,他一定要把所有事情都慢慢講給宿羽聽。然而一夜倏忽過去,謝懷什么都沒來得及說,就重新被令人躁郁的邊境爛攤子戳出一腦袋氣,只能任由宿羽被亂七八糟的真相扔了滿臉——譬如謝懷并沒有死,譬如阿顧就是謝懷,再譬如韋明安明知部族有難卻袖手旁觀,譬如他別無選擇,要跟著謝懷去金陵,重新開始未知的生活。昨天的這個時辰,宿羽站在中軍帳中,顯然重新整理過儀表,但露出來的手腕上密密麻麻全是擦傷和血泡。手腳都不知道往哪里擱似的,沾著血的長指頭無意識地絞著袖子。謝懷想到這里,覺得心口一抽。眼前天光晴朗,層云柔白,在蒼綠原野上投下數(shù)片飄流的光影,是天光云影在徘徊。只要翻過一座山嶺,他和宿羽在那里遛過小狗,也打過架,還燒過一座屋子。也是在山嶺那邊,他在無知無覺的冰涼地獄里沉浮,卻聽到了草葉花萼彼此之間的撞擊聲。聲音輕促紛亂,一寸寸挾著生命的氣息逼近將死的五感,迫使他睜開眼。在通身血?dú)饣\罩中,他看到了一雙明凈潤澤的眼睛。鼻尖幾乎對著鼻尖,年輕人一眨眼睛,睫毛掀起的微弱氣流便拂到他臉上?;蛟S連一寸都不到,他曾經(jīng)離宿羽那么近。明明從那時候開始,他就告訴過自己要好好待宿羽的。謝懷第一次發(fā)覺,這四五年間,自己的脾氣變得如此之差,無常暴戾,幾乎是他父皇的翻版。行伍列前,謝懷突然一振韁繩,縱馬向山嶺之間奔去!……又在一片嘩然中閑庭信步地兜了個圈,轉(zhuǎn)了回來。“虎賁校尉”罕見地沒有橫眉豎眼,而是近乎溫柔地輕聲吩咐了這群愣頭青一句:“嚯嚯什么嚯嚯,都給我等著?!?/br>馬蹄篤篤踩過焦土,前方幾里開外,就是舊城墻。謝懷縱馬一路馳騁,終于在一座簡陋的帳子邊停下腳步,抬起長劍,信手撥開門簾,“嘖”的一聲。黑洞洞的屋子里透進(jìn)一束光,燕于飛把臉從雙手中抬起來,一邊哽咽一邊訝異道:“殿、殿下?殿下有何事,屬下——”謝懷十分嫌棄,“我倒是有事,但關(guān)你屁事。人家燕燕敢一個人去金陵,你在這墨跡個屁?送都不敢送,還有臉哭,你妹都比你強(qiáng)。”燕于飛擦了把臉,“……她哭了?”謝懷一抖韁繩,繼續(xù)向前,輕蔑地甩下一句:“想看自己看去。誰給你的膽子,給點(diǎn)好臉就把老子當(dāng)鴿子使?”春天是要到了。山谷之中裂開了二三尺的黑褐色裂縫,不出三日,山泉水便要泄出河谷。謝懷突然想起,他還沒有見過草原的春天。馬蹄輕快地跳過光和云的影子,謝懷沒等黑馬站穩(wěn)便跳了下去,“宿羽!”他推開了吱吱呀呀的木門,右臂一張,穩(wěn)穩(wěn)接住了飛撲過來的小狗崽子,又叫一聲:“宿羽!你個小二百五說話不算話,害得我在幾百號人跟前……宿羽?”明明是新修的屋子,里面的空氣卻幾乎是膠著的,凝固著某種經(jīng)久不散的陳舊氣息,是主人刻意如此。鐵盒子散著,地上凌亂地擺著近百封書信。宿羽趴在地上,正費(fèi)勁巴拉地在床下找東西。兩人面面相覷,彼此都有一點(diǎn)闊別多日物是人非的尷尬。謝懷被狗崽子舔得有點(diǎn)狼狽,摸了摸鼻子,“……那個,咱們該走了?!?/br>宿羽滿頭大汗,轉(zhuǎn)回頭去,繼續(xù)往床里摸索,“還有一封?!?/br>謝懷說:“什么玩意兒?”宿羽沒吭聲,繼續(xù)往里摸,白凈額頭上一片淤青血痕格外扎眼,看著慘兮兮的。謝懷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