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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多識廣,對同性少年的認知僅止于哥哥而已。對當年的小宿來說,謝懷這樣的,基本上只能屬于jiejie的范疇,而且還是個漂亮jiejie。總之,小宿沒見過那么好看的人,每次寫信都需要深呼七七四十九口氣,在信里塑造出一個很成熟正經(jīng)的小宿,關心國計民生聲聲風雨的小宿,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小宿。沒想到,幾年過去,好看的貴人變成了金陵第一浪人……?時間是把削皮刀,無情削去櫻桃芭蕉美麗的容顏,終于露出了貴胄子弟的紈绔嘴臉,真相的確很讓人說不出話。但謝懷浪得依舊好看,依舊是云中白月。那些言辭激烈如滄浪拍云的書信依舊是出于謝懷之手,宿羽并不覺得謝懷因此掉價。而宿羽自己呢?宿羽回想半天,“啪”地一巴掌拍住了自己的眼睛。他給謝懷表演過什么?烙餅!打狗!撒尿!吐口水!還發(fā)誓“我要是斷袖就天打雷劈”!……換成他是謝懷,他不咬死宿羽就算不錯了,還下什么口?!不過用理智來想,下不了口才好。把燕燕送到金陵,他就可以走了。宿羽本來很緊張謝懷要跟自己“再續(xù)前緣”,這么一想,就松了口氣。往篝火邊一坐,宿羽放心地喂了小狗崽子幾口rou干,還嘮叨一邊的新閨女:“燕燕,吃這個上火,多喝點水……”燕燕不耐煩:“知道了知道了?!?/br>身邊一黑,有人在他旁邊坐了下來。宿羽心里有鬼,“……殿下?你、你不去中軍帳來這干嘛?”燕燕“咳”的一聲,謝懷不說話,拎著酒壇子咕咚咕咚灌。宿羽忍不住小聲嘮叨:“少喝點酒吧,大晚上的干嘛呀。”謝懷抹抹嘴,“酒壯慫人膽?!?/br>宿羽好奇道:“啊?誰慫?”謝懷笑笑,“我?!?/br>宿羽奇道:“什么意思?”謝懷一頓,沒說話,抬腳輕輕踹了燕燕的屁股一腳,示意她該回避的時候別瞎在那挺尸。燕燕被一踹就如臨大赦,叼著塊rou干一撐樹干站起來,頭也不回地跑了。燕燕一非禮勿視,宿羽就突然開了竅,聲音小得像蚊子叫,“殿、殿下,我、我去拿個……”謝懷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年輕人的手腕格外薄,虎口上一層薄繭,但薄薄皮膚之下,是隱約脆弱的脈搏。謝懷慢慢地說:“宿羽,我有點后悔?!?/br>宿羽不說話,微醺的酒氣撲到了鼻尖,鼻息相引一般,空氣凝滯得讓人停止呼吸。謝懷繼續(xù)說:“在信里,我好像真的從來沒說清楚過。那年在御馬苑見面,我沒讓你看清楚我是誰?!?/br>謝懷十二歲那年,御馬宴上百妃爭寵,王侯公子們逢迎著各自挑選心儀的馬匹。而皇后又跟皇帝打起了機鋒,幾句下來,席中人都噤聲。皇后氣性大,索性起身離席。謝懷一向對母親分外護短,也立即告退,起身跟上。靄靄停云,濛濛時雨。母子二人靜靜走過太液池邊的落英繽紛,母親突然站住腳,說:“阿懷還沒有挑馬?!?/br>謝懷心氣高傲,平生最恨的就是跟那些人搶東西,聞言只是一笑,“兒臣會有的?!?/br>母親也溫存一笑,遠遠地指著場中的一匹暖金色的小馬,“不如,我兒就要這一匹。將來阿懷自去策馬揚鞭,收復萬里河山,踏上九天攬月,再不理會這些蔽日凡霞,如何?”那匹馬是給皇帝的,只是沒有呈到御前。但皇后發(fā)了話,自有仆從前去牽馬。牽馬的孩子卻抱著馬脖子不撒手,垂著腦袋,眼圈都是紅的。謝懷心一軟,卻不忍心蹉跎母親的意趣,伸手握住了韁繩,說,“我會待它好。我不會養(yǎng),你時常寫信來告訴我,如何?”那孩子這才連忙點頭,握著韁繩的手也松開了,柔嫩的小手在他的腕骨上一觸即分。謝懷自以為此事已經(jīng)解決,卻沒想到,這個孩子比宮中的嬤嬤都要嘮叨。信從四面八方來,起初都是絮絮叨叨小馬的事,從什么季節(jié)吃什么草,到這個時節(jié)該往攝山跑馬,后來就說到了國計民生、浮沉易勢。中間斷過一段日子,但始終沒停。謝懷起初頭痛,后來也莫名其妙地認真起來。他不是個愛抒胸臆的人,自己也覺得這件事不可理喻。但直到真的見到了宿羽,他才知道為什么。宿羽的眼睛亮得像面照進人心的鏡子,映著跳動的篝火,二三迷茫,是年輕的不解風情。謝懷還捏著他的手腕,往懷里一拖,嘆了聲氣,低聲說:“……真好啊?!?/br>宿羽沒聽清,抬起頭來,“什么?”謝懷拿冒出了胡茬的下巴蹭了蹭宿羽白白的腦門,“別問了。”宿羽渾身不自在,“殿下,你又不讓問,還說什么說……殿下,殿下能不能松開手?”殿下才不松手,索性借著酒勁徹底不要臉了,兩手緊緊箍著宿羽,“你看,雖然我是男的你也是男的,但是這樣也不是很糟。是不是?”……臭不要臉!有本事當阿顧的時候問啊,現(xiàn)在對著懷王誰敢說糟?宿羽很糟心地回答,“是。殿下,你想說什么?你直說,別動手——”謝懷居然真的松了手,改成握著他的肩膀,認認真真地和他四目相對。對面的人居然在笑,長眉陡地一揚,遠山上飛掠過短暫的雨線。宿羽被他笑傻了,一時沒動。謝懷抿了抿嘴唇,“既然你不討厭斷袖,那不如,和我試試?”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的催稿和滋詞!我終于又有存貨啦?。ǖ逻€是很摳,更了這頓沒下頓)來不及整理雷神名單啦,明天一起搞!第14章吻雨———吻雨———金陵的春天還在,王城之內杏花未落,被風吹起萬千新雪。皇帝素有消渴癥,近來病況很有些嚴重,已有數(shù)日不上朝了,難得聽一次常朝,自然要四個兒子都到齊。謝懷慢吞吞走進書房,剛跨過門檻,就抽了抽鼻子,“新茶?你們又弄什么幺蛾子?”他一整袍袖,在椅子上坐下,便有宮人遞上茶盞,“殿下,是新進貢上來的霄羽茶。”懷王一向是不喜歡這種茶,宮人記得,連忙補上一句,“殿下若是不喜歡,我們再去換別的來……”卻見謝懷扣著茶盞,不知想到了什么,思緒都飄遠了。宮人問:“……殿下?”謝懷突然吃錯藥似的一笑,眉眼都罕見地舒展開來,“擱著吧。”皇二子謝疆翹起腿來,“大哥不多歇幾日,這就來聽常朝了?”謝懷“嗯”了一聲,就不再答話。皇帝有四子,老大謝懷,老二謝疆,都是先皇后所出;老三謝息和老四謝鸞則是今皇后所出。四子之中,謝息最文靜乖巧,謝鸞最天真鬧騰,都跟了皇后的脾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