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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白羽懷沙行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89

分卷閱讀89

    了一聲,“皇后的名諱,是黎……”

皇帝動了氣,倉促地打斷他:“朕的皇后分明姓顧!顧!”

楊克懇求道:“咱們趕快走吧,您忘了,小殿下還等陛下一起用膳呢……”

一陣風(fēng)輕促地刮了進來,震蕩的風(fēng)聲在塔頂呼嘯,蓋住了下面的聲音。謝懷拄著長劍站起來,大馬金刀地坐進椅中。就在這時,竟然有片破碎的紙頁被吹了回來,無巧無不巧,那片碎紙“啪”地拍到了他臉上。

謝懷緩緩抬起手,把那片紙揭了下來,湊在眼前,試圖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替死鬼陰魂不散。

——沒看清。

他知道塔外是隆冬烈風(fēng),知道塔下是嘶聲拼殺,還知道塔中空氣凝滯,應(yīng)該滿是木料陳腐的暖香氣味……但是沒有。

視線時而模糊時而清晰,五感時而敏銳時而遲鈍,非但如此,連記性也一會奇好一會奇差。腦仁子里就像被燒斷了一根感知外界的弦,五感既非燒灼也非冰凍,而是一種仿似“不存在”的奇異感覺,就像這副身體不是他自己的。

也許皇帝真沒做錯,他現(xiàn)在仿佛就是半個半死不活的小結(jié)巴。

第68章謁天子

宿羽橫刀砍開一束火頭箭,低手把小結(jié)巴從李曇懷里接了過來,把昏昏沉沉的人扣在馬上,又伸手一拽。李曇順勢一拉,飛身跳了上來,擦了把汗,指了指被燒著了的軍醫(yī)帳,“還有人?!?/br>
北濟人徹底猜透了他們的本事,沒等到被燒,就先下手為強地送了幾千支火頭箭過來。軍醫(yī)帳和傷兵帳坐落在避風(fēng)避雪的風(fēng)水寶地,首當(dāng)其沖地?zé)闪艘黄楹汀?/br>
林周帶來的流民早上剛剛啟程南下,這時竟然又頗有良心地返了回來,二話不說各自擼起袖子一人背起一個傷兵往南逃。宿羽沒來得及去拿毒瓶子禍害北濟人,就先被自己人的慌忙逃竄糊了一臉。

他扶穩(wěn)了小結(jié)巴,問李曇:“還有誰?。俊?/br>
李曇喘得上氣不接下氣,指指帳中,“來了?!?/br>
林周抱著一大包藥走了出來,犯難道:“哎,就一匹馬?宿小將軍,我這些金創(chuàng)藥是不是白拿了?我老頭子摳門……”

李曇一下沒忍住,咧嘴一笑,比了個指甲蓋,“你還摳門?你那是沒見過宿羽吃烤地瓜,連吃帶拿二十斤,才給倆銅板?!?/br>
宿羽給了他一胳膊肘,李曇順勢又跳了下去,把老郎中和一包藥扛上了馬,擺擺手,“走吧,長寧塔那邊碰頭。”

林周說:“小李將軍,你呢?”

落魄多日的霸王花被“小李將軍”四個字叫得瞬間有點飄,“我誰呀我?我大隴州鷹揚衛(wèi)!我自己想辦法,趕緊的,林神醫(yī),你可不能死,你死了我們小結(jié)巴可就完犢子了?!?/br>
他傻笑著拍了一把馬屁股,隨即一抹臉,被“完犢子”仨字嚇得滿臉驚恐,“唉呀媽呀,小結(jié)巴這口音怎么還傳染呢啊?”

宿羽一刻也沒耽擱,拍馬縱身躍過一片火光噼啪,就在這個瞬間,雪霰紛紛灑了下來。

林周昂首看著陰云密布,“有些年沒見過金陵的雪了……”

宿羽想,我也是。

林周又說:“真盼著大殿下能回城去啊……不是個好相與的孩子,但可真是……”

宿羽移開視線,盯住了北面越來越近的北濟大旗。

不知是不是姿勢不好,趴在馬上的小結(jié)巴突然劇烈地抽搐了起來。宿羽慌忙按住他的背,“怎、怎么了?”

林周笨手笨腳地爬下馬,按了按那小孩兒的脖頸,皺眉道:“毒發(fā)了?!?/br>
“他中毒不似別人深,毒發(fā)也不比那些人劇烈,故而要掙扎好一陣子?!扌④姡敝邌??”

宿羽又望了一眼長寧塔,那邊不知為何冒起了灰焰火星。

他搖搖頭,跳下馬,把小結(jié)巴放平在滿是血洼的土地上,整了整他的衣裳,“送送他。”

小結(jié)巴年紀(jì)輕輕身經(jīng)百戰(zhàn),眼角有一道兇險的刀疤,被猙獰的刀疤一襯,回光返照的眼神格外清亮。

僵冷發(fā)青的皮膚也格外刺眼。

這毒毒性兇烈,人體四肢就像被煙熏倒的花枝般漸漸燒干枯萎,無知無覺地?zé)醒猺ou,到了最后,反而褪去熱烈,蒙上一層青霜。

宿羽跪坐在他身旁,俯下身去,“你叫什么名字?”

小結(jié)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大抵是想說他孤苦伶仃沒家沒口用不著報信,何況這么久了你們這群白眼狼不是都沒問過我名字嗎?

宿羽說:“有個人,……有那么個爛好人,他要替你們記著?!?/br>
戰(zhàn)場上跑來跑去,無數(shù)次經(jīng)過中軍帳,他時常去偷看。謝懷有時候在寫東西,有時候在翹著腿罵人,也有時候在擰著長眉跟人商議戰(zhàn)術(shù)。

昨天他也去偷看了一眼,謝懷正好趴在桌上睡覺,桌案上是一副未竟的名單。有幾個字寫錯了,索性被謝懷大大喇喇地涂成了黑蛋,把這張紙當(dāng)成涂涂抹抹的練手紙,上面畫著幾個奇形怪狀的八腳王八。

本來這玩意長得很惡心,燕燕看了隔夜飯都要嘔出來,但謝懷很不要臉地拿炭筆和印泥給王八殼子畫上了大眼睛和紅嘴唇,惡心玩意頓時不倫不類得憨態(tài)可掬。

闖入者理直氣壯地翻著“破筆桿子遺千年”的白眼,順手挪開到處亂放的硯臺,只見紙上被硯臺壓著的地方有兩行字。

“忠骨有幸埋青山……人生何處似樽前。”

所謂名利關(guān)英雄網(wǎng),兩手一松,落在故紙上,都不過是兩行干澀祭文。跟那兩行人看是人鬼看是鬼的方塊字比起來,結(jié)了銹血的劍尖更說得清他做了些什么——其實也用不著說清,戰(zhàn)場上過,大夢做過,已經(jīng)足夠快意。用不著旁人在身后叫好。

但青山之下埋的那些年輕人究竟是忠骨還是佞臣,不消幾年就再也沒人能記起。總要留一個人替他們記著。

那十四個從章句里東拼西湊出來的字筆力輕飄,顯然帶著酒意。宿羽一下子抬起手臂擋住了眼睛。

他捏了一把小結(jié)巴的鼻子,“說就是了?!?/br>
小結(jié)巴咳嗽了一聲,沒來得及說話,一道殷紅的血線倏然從唇角落下,隨著掙扎抽搐偏離原路沒入耳中。宿羽驚得伸手去拉林周過來,林周上前一把按住了不住痙攣的胸口,“別說話了。不說話還好受一點?!?/br>
其實他已經(jīng)說不出話,無數(shù)血液被咳出口唇,色澤越來越暗沉,直到最后,儼然已經(jīng)是一口焦糊的黑血。

宿羽離那雙失神的眼睛近在咫尺,過了好半天才想起抬手抹住了尚且溫?zé)岬难酆煛?/br>
林周嘆了口氣,“宿小將軍,走吧?!?/br>
宿羽近乎渾噩地把小結(jié)巴拖到了城墻腳下,林周見他自己站在地上發(fā)呆,神思一轉(zhuǎn),便想起了方才謝懷那個纏綿繾綣的親吻,頓時明白了過來。

宿羽總覺得有哪里不大對勁,腦子里一團團的凌亂線頭,木然扶著林周上馬,耳中只聽林周說道:“……殿下跟那小兄弟的情況不一樣,毒發(f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