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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白羽懷沙行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94

分卷閱讀94

    一今后我忘了,你替我記著。‘玉’和‘龍’合在一起,是‘瓏’。我娘叫顧瓏?!?/br>
不知道他東扯西扯要扯到哪去,宿羽正要回嘴,謝懷突然補(bǔ)了句:“你對我沒良心也就算了,拿了我娘的玉鬼,也得替我娘辦點事吧?”

“不然不怕我娘半夜找你喝湯嗎?我娘那廚藝跟你似的,可把人嚇瘋了?!?/br>
宿羽覺得自己要被欺負(fù)死了,簡直不知道要怎么跟他那個早就撒手喝了湯的娘告狀,咬著后槽牙把他的爪子拽了下去,抬腳就走,頭也不回地敷衍道:“行。你行?!?/br>
眼看著宿羽帶著他的兵踩著長寧塔的廢墟走了出去,謝懷腦子缺根弦,下意識撓了撓頭,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這還是那個為了跟他清清純純地睡個覺而唧唧歪歪的小將軍嗎?

他拿了人的傳家寶,帶了人的兵,怎么還挺威風(fēng)?

于是此人扯著嗓子大喊道:“宿小將軍!”

今天的破事一樁接一樁,謝懷還割韭菜似的一茬一茬給人添堵。宿羽都沒來得及可憐他,就已經(jīng)煩透了,崩潰地吼了回來:“還要干嘛?!”

謝懷胸口有點漏風(fēng),拔涼拔涼地心想:他還沒死呢,宿羽這就不耐煩了。

難道沒有皇帝當(dāng)?shù)膼矍檎娴木拖褚槐P干鍋蹭熟的烙餅,風(fēng)一吹就脆了?

他仔仔細(xì)細(xì)地琢磨了個下馬威,清清喉嚨,“你等著我!”又抬高一點嗓門,聲氣鏗鏘如電光劃過,“等我?guī)f虎賁軍來給——你——下——聘——!”

宿羽本來有點腿疼,正拄著金錯刀走路,聞言腳下一瘸,差點崴死在李曇腳底下。

而李曇感覺自己像是塊醋缸里的老醋胚,一連幾天被黑醋泡泡炸得腿軟腳酸,空前地心硬如鐵,半點都不想接著他,一臉事不關(guān)己,抱劍往旁邊一避,所以宿羽結(jié)結(jié)實實地在木板上頭“咣當(dāng)”了一跤。

燕于飛默默把下巴托了回去,眼觀鼻鼻觀心,裝作沒看到謝懷咧著嘴觀察小宿的反應(yīng),忍不住心想:“這么多人聽著呢,他不要臉的嗎?”

謝懷突然“哎”了一聲,“壞了,怎么他們都聽著呢?”

燕于飛不知道怎么回答這種越描越黑的問題,只是又默默摳了摳耳朵,以示老子剛才差點被您喊聾。

虎賁軍們靜了片刻,隨即“轟”的一聲,一陣趕集似的熙熙攘攘開始冒頭,宿羽背后那群兵油子討債的討債,哭喪的哭喪,開賭坊的開賭坊:“我cao殿下怎么真喜歡男的?”

“我cao殿下喜歡這樣的男的?”

“事已至此塵埃落地都別廢話該賠錢賠錢,來來來算賬算賬,他給我一兩你給我八錢!”

“殿下他打得過嗎?”

“怎么打不過?!你牛逼,那殿下打你的時候你怎么跟死狗似的?”

“買定離手買定離手,賭誰在上頭!我一兩八錢押殿下!”

“你看以咱殿下那腦子,他還能在上頭么?我!八兩金!全副身家!押小將軍!”

……

宿羽還叉著腿揉著屁股坐在地下,忿忿回頭拿刀尖指著沒事找事的謝懷,一句“你遲早嘴賤被人打死”還沒出口,只見謝懷攏著手,生怕人看見似的,做了一句話的口型。

宿羽在原地愣了半天,突然抬手按住了嘴唇,但胸口就像拱著一團(tuán)毛茸茸暖烘烘的小狗,癢得柔軟的嘴唇愣是沒被冰涼的手指壓住,抑制不住地上揚(yáng)了起來。

他說的是:“江河將備,就等你涂上青山了。”

第72章眄不朽

“將備”畢竟還有個“將”。謝懷看似不留退路地進(jìn)了宮,但死活還是另外的問題。那件沒拿到手的東西,他這樣的人,竟然也不想張揚(yáng)得人盡皆知。

可見艱難。

宿羽舔了舔嘴唇,撐著地站起來,踩熄了腳底下的一縷煙,然后忍不住合上了眼簾。

那塊溫涼的玉鬼就在胸口,鬼臉朝里,硌著胸口的骨頭,一雙滑稽粗糙的鬼眼帶著笑,看進(jìn)了他心底所有隱而未發(fā)的血氣和擔(dān)憂。

午后下起了細(xì)雪,謝鸞沒在中宮被黎皇后訓(xùn)斥,他被楊克拎到了皇帝的寢宮。

這個白發(fā)蒼蒼的老太監(jiān)是個人才,兩只白嫩爪子護(hù)著謝懷謝疆謝息這三個不爭氣的東西長大,竟然能讓他們沒早早被皇帝砍死。

老太監(jiān)頭子幾十年都沒跟人急過眼,這時連聲音都在抖,“今天回來就這樣了……小殿下,求您聽老奴一句話,別記恨他,別記恨他!讓他好好兒走,別讓他去了底下還動氣……”

謝鸞有時候又和謝息很像,多少有點善感。

他一直很羨慕謝懷謝疆的硬心腸,因為他一到龍床前,聞到那股雖有彌留但勢不可挽的氣息,就有兩行眼淚無知無覺地掉了下來。

皇帝喘得不那么厲害了。謝鸞在軍中見過病死的老兵,軍醫(yī)管這個叫回光返照。

楊克推了他一下,謝鸞連忙擦掉眼淚,“父皇,我是阿鸞。”

蒼白干裂的嘴唇在輕輕翕動,他下意識附耳過去,“父皇說什么?”

那副蒼老的嗓音挾著九州風(fēng)雷和半生目盲,竟然有些凄惶,“袁卿,朕的阿顧……她到底叫什么啊……”

謝鸞只覺得脖子一痛,被枯槁的手指緊緊掐住了?;实劬谷话胱鹕韥恚疑难壑楸澈蟀l(fā)紅,死死擰著謝鸞的脖子,“袁卿,連你也恨朕……!她到底叫……”

宮人們慌亂上來扒開了樹枝一樣的手指頭,楊克走上去,附在那半聾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個字。

謝鸞咳得驚天動地,額角一漲一漲地凸起青筋。他趴在地上,聽著四周真情有假意也有的哭聲漸起,反而哭不出來了。

他在床邊坐直,摸了摸那個老人一片干燥的眼眶。

輕愛早別,相知已舊,青冢斜暉無一在溟溟風(fēng)雨聲中。

火頭箭倏地劃過飄滿雪霰的天空,沒入金陵城頭上銀黑紋樣纏繞的國旗。

撲簇簇一聲風(fēng)響,火被風(fēng)擊滅,旗上帶出一個焦黑的火圈,旗桿折斷,飄搖落地。

長寧塔曾經(jīng)存在的位置現(xiàn)在就像一個巨大的豁牙口子,放任徹骨的西北風(fēng)從九回嶺一路南下刮進(jìn)了金陵的咽喉。

無數(shù)金銀甲胄的北濟(jì)人蜂擁到了廢墟之前,三倫從棗樹上遠(yuǎn)眺,吼道:“到了!”

宿羽策馬奔出數(shù)丈,回頭吼道:“放箭!”

頹圮城墻上的韋明安一低手掌,漆黑的鐵箭密密麻麻穿過雪風(fēng)散入豁口,頓時激起一片人仰馬翻。

一個北濟(jì)兵縱馬躍過箭陣掠了過去,冷不防又一箭從樹上飛了出來,直直沒入后心。

樹上的三倫收回弓,甩了甩手。

見此路不通,北濟(jì)人立刻后撤,有人回手一刀閃出,不知道砍中了沒有,只看見三倫就像只被打下來的棗子一樣落了地。

宿羽沒來得及探看三倫,只見為首的將領(lǐng)橫槍一指,“追!”

——但不是所有人都追得上,大股的北濟(jì)兵力被虎賁軍纏住了手腳。而向西北遙望,隔著一道道空空的隴青軍帳,可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