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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光宮。不過他也沒怎么怕。謝懷這兩年越發(fā)老謀深算,把朝中的各色體制拼來揉去當七巧板玩,美其名曰“改良新制”,改得朝中重臣吃了無數(shù)悶虧,紛紛敢怒不敢言。謝鸞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頂著一張比他大哥清純、比他二哥熱情、比他三哥機靈的小臉,一頭扎進了軍機處。軍機處的大老粗們很快就發(fā)現(xiàn),謝鸞長得挺像個靠譜的好孩子,但內(nèi)里估計比那個陰測測的皇帝還要想一出是一出——除了對朝中、軍中制度大刀闊斧地改革,從他給燕燕打的那幾把機竅玲瓏的刀來看,小太子的動手能力也十分不錯,常常正吃著飯,突然想出了什么亂七八糟的新玩意,撂下筷子就跑。等到大伙吃完了飯,新東西也差不多被謝鸞鼓搗出來了。謝鸞從七巧板玩起,一路玩出了比馬跑得快的馬拉燒煤車、比鳥飛得高的信號彈,不過只花了一年多的光景,軍隊里的信件、響應(yīng)機制都換上了新行頭,整個效率拔群,舊貌變新顏,甚至都讓西域三十六國來參觀的使者們傻眼了幾次。這次謝小太子斗膽想玩的是軍中暗線,信號彈打先鋒,埋伏兵聽號令。埋伏兵這事向來容易出岔子,謝懷當然不會贊成,所以韋明安、李曇和燕于飛都摳門巴巴又怕死,死活不給他玩。只有宿羽人美心大、仗勢欺君,在虎賁軍中分出了獨立的一支小隊給他試水——其實也是為自己的尉都游鋪路。再加上他上次離開金陵前,發(fā)現(xiàn)沒什么特產(chǎn)可以帶,故而隨手抓了一把林周瞎配的各式藥粉塞在腰里。借此之便,他就算當了韭菜兵也有恃無恐,大搖大擺地狐假虎威,頂著吳譎的面子在尉都皇宮橫沖直撞。可惜結(jié)果不甚理想,不但沒有弄明白神奇毒.藥在哪里,還被吳譎算計了一把,差點交待。這事可不能讓謝懷知道,一來是他自己沒準小命難保,二來是吳譎一定小命不保。今時不比往日,謝懷現(xiàn)在是宇內(nèi)天子野心第一人,可沒那么好說話了,碰到這等千載難逢好人質(zhì),要是不讓他抓回去關(guān)著,這位俊美的狗皇帝八成得開殺戒。眼見三倫即將把大腦袋懟到跟前了,宿羽把大氅一張,把懷里的吳譎裹了個沒頭沒臉,扭頭就走。三倫在后面邊追邊喊:“頭兒!頭兒你上哪去!你還沒休息夠嗎?太……那個誰叫我把你看好呢!我咋交代?。?!”……謝鸞連這事都跟三倫說,怕是腦子也壞了。謝懷不讓謝鸞在軍中亂搞,可太子這嘴皮子溜成這樣,能不露餡嗎?!宿羽為大周的未來感到擔憂。宿羽頭也不回地甩下一句:“你不會當沒看見???”三倫從善如流,也頭也不回地吼了一嗓子:“聽見沒有!侯爺說他沒看見!”眾將士:“……”作者有話要說:有味道的下集預(yù)告宿羽氣得都懵了,結(jié)巴著大吼了一聲:“你再說、你再說一遍?!你把我的信藏在褲頭里了?!”第80章關(guān)山未歸九回嶺的山坡時峻時緩,宿羽走了好長一段路,才長出了一口氣。吳譎假哭了半下午,又真哭了半晚上,終于累了,貓在憋悶的大氅里不說話。宿羽不是李侍衛(wèi),李侍衛(wèi)哪動過他半個手指頭?就算生了氣,也都是和和氣氣地講道理。這個宿羽不一樣,宿羽剛才把他掐得脖子生疼。他嗓子里火燒火燎,也不說話,就聽著外面的動靜。密林中寂寂無聲,只有宿羽的馬靴踩過斷枝時輕微的聲響,還有鳥兒睡著睡著說一句夢話,“吱”的一聲。其實宿羽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排吳譎。這個變態(tài)小孩就像個長著白毛的燙手山芋,吃了怕弄壞肚子,扔了怕禍害人間。宿羽一邊走一邊想,有黑甲的士兵從隱蔽處走過,看見宿羽,便接二連三地走出來握劍行個禮,“侯爺。”掛著彩的宿侯爺對自己的排場早就習慣了,點點頭,心不在焉地繼續(xù)向前走去。……對了,隴青二州已經(jīng)淪陷,經(jīng)過此事,這支小隊八成也很快就要撤出,這是三倫在調(diào)兵。當務(wù)之急是先離開隴州。他站住腳,往回走了兩步,剛想叫剛才的士兵等等,只見三倫飛快地沿著山坡跑了下來,“頭兒你等等!”宿羽皺了皺眉,“你慢點?!?/br>小結(jié)巴命短,但一口有毒的口音余味潑天,三倫的口音早就被李曇?guī)芰?,氣喘吁吁道:“怕啥呀,我還能再摔傻點還咋的?”這論點倒是鞭辟入里,宿羽“噗”地笑了出來,“有點難?!?/br>三倫問:“你上哪去?”又指指他夾著的包袱,“那個是什么?”月黑風高倒也好,他們真沒看見吳譎的尊容。要是隴州軍的李大帥在,一看何達溪肯退兵就猜得出來這是吳譎,但三倫沒那么機靈,其他將士又沒他腿腳利索離得近。跟不擇手段的狗皇帝相處久了,宿羽也開始理直氣壯不干人事,懶洋洋道:“這個?北濟白薯。”三倫“哦”了一聲,繼續(xù)問道:“那你上哪去?”宿羽順口回答:“賣白薯?!?/br>三倫臉上寫滿了“真是有情調(diào)的休假”,崇拜道:“頭兒,你等等,我有東西給你?!闭f著就開始脫甲,脫完甲就剝衣裳。宿羽連忙捂眼睛,“你干嘛?我不要你的衣裳!”三倫說:“什么衣裳?給你衣裳干嘛?你沒衣裳嗎?我把你的東西藏在——”他用力甩開腰帶,笑得殷勤如慈母,“褲頭里了?!?/br>宿羽氣得都懵了,結(jié)巴著大吼了一聲:“你再說、你再說一遍?!你把我的信藏在褲頭里了?!”三倫也一臉懵地抬起頭來,“什么信?哪來的信?你有毛病吧,誰他媽閑著天天給你寫信?”這腦子也忒不好了,宿羽公務(wù)繁忙,一天收五百封信,不都是他轉(zhuǎn)交的嗎?!宿羽打了個磕巴,顧忌著三倫至今光棍一條,不好再刺激他,硬生生地把“謝懷就天天給我寫信怎么了”吞了回去。三倫一邊嘮叨一邊把東西拿出來,“我就知道你不想回去。打仗嘛,總是有輸有贏,要是一直不輸,那不成了煮白薯了嗎,那贏還有什么意思……這個是你的洗臉布,拿著?!?/br>倒不是輸不輸贏不贏的問題。宿羽心情復雜地接過那塊爛咸菜似的布,覺得自己的洗臉布再也不是純潔的洗臉布了。三倫繼續(xù)說:“皇上不都沒說你什么,你怕啥?還跑了。給,你的勺子。你多大了,吃飯還他媽用勺子,二百五?!?/br>宿羽捏著勺子把,沒敢聞,心想,那不是你給我做的飯稀得撈不起來嗎。三倫絮絮叨叨,又掏出了他認為宿羽用得著的牙簽手帕和江湖話本子。宿羽兩只手拿不過來了,長嘆一聲,“三兒?!?/br>三倫說:“???干嘛?”宿羽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