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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多,“不得已”蓋起來的扒雞棚子。簡昉也不知道簡昭跟著國師出門取經(jīng)為什么總是那么順利,為什么外面的世界對他而言就這么險惡。他幾百年不出門,就出了這么一趟,結(jié)果要不就是離不開黑店,要不就是進不了家門,總之憋屈得很,可見外面的世界不適合大和尚生存,只適合美和尚講經(jīng)。所以他聽二公子的,去他娘的慈悲為懷,先下了藥再說,只要能把城門口清空出來,他就不信自己能進不了城。士兵們走來走去,間或聽到磨刀霍霍聲從棚中傳來,小兵就舔舔嘴唇,“聽著是挺好吃的哈?!?/br>另一個說:“不是酸的嗎?”“酸的都那么好吃了,現(xiàn)做的得多好吃?。俊?/br>“……”簡昉耳朵好,啥都聽見了,在棚子里端著碗白開水,看了看二公子支使書生和老頭從馬背上搬下來的幾大袋藥包,有點良心不安,“不會吃出人命吧?”那老頭龍飛鳳舞地寫藥方,書生制藥,十八做雞人磨藥粉往雞肚子里塞,做好的扒雞堆成了一座小山,雞毛滿天飛,總之這個簡易黑店開得風(fēng)生水起,不把城外二軍放倒絕不認輸。二公子慢騰騰地瞥了他一眼,顯然嫌他一遍遍問得煩:“不是都跟你說了嗎?我妹子的藥,配一配,也能給當(dāng)兵的吃?!?/br>書生小林不知道怎么了,聽完這句話,擦了把額角的汗。簡昉總覺得亂吃藥不妥當(dāng),“那個,灑家斗膽問一句啊,公子的妹子是什么???”二公子吹了吹燙嘴的水,“話多,多得快死了?!?/br>書生小林又擦了把汗,解釋道:“我不是因為別的出汗,就是,天可真熱。我不是廢話,我就是說一句。……不是,我的意思就是說天熱所以我一直流汗,沒別的意思。說得多不代表我心虛哈,我就是流汗,流汗也不一定就是心虛……算了不說了。還是要說明白,他妹子說的不是我?!?/br>簡昉沒理他,只覺得匪夷所思,“話多也是???還有藥能治?”二公子翹唇一笑,十足風(fēng)流而無所謂,“藥倒了不就行了?甭管是睡還是暈,躺了就行。那誰,雞好了嗎?掛出去賣,寫清楚牌子,明碼標價,五文打底?!?/br>這公子看來家里是做生意的,書生估計是門客,一看倆人就會算賬,肯定不像他大和尚一樣會蝕本。簡昉當(dāng)時覺得天空中的小星星都變得更加明亮了,自己可以坐等進城回家了,于是拉著師弟簡昭坐下,“老施主,您看我?guī)煹苓@一聽雞就吐的毛病還有救嗎?這都好幾天沒小姑娘給他送花了?!?/br>簡昭合十道:“阿彌陀佛。”老頭禮佛似的看了簡昭一會,“他都長這樣了,別說聽雞吐,他想有什么毛病不行啊?”二公子掀開簾子出去,重新戴好了斗笠,見“那誰”小林正趴在桌上寫牌子,定價非常專業(yè),“北濟人二十文一只,和闐人十文一只,大周人五文一只,憑國籍供應(yīng)?!?/br>定價的人這么偏心眼,北濟人倒也樂意,甚至感覺國威大振,一口氣買走了一多半,拿好幾輛板車才把那座雞山拉走。和闐人則一個個都是實心眼子,只覺得漲價了,還一漲就是十倍,于是挨個過來瞻仰定價牌,并“呸”的一聲,“jian商。”大周人不缺心眼,任是誰路過,也都“呸”的一聲,“瞧不起誰呢,再買你家雞,老子就是豬?!?/br>這天正是虎賁軍主力和隴州軍主力時隔三天第二次會師的日子,虎賁軍燕小帥聞訊,也特意拉著隴州軍李大帥一起提刀過來,打算“呸”一把大的,結(jié)果遠在十幾步之外就站住了腳,老老實實低頭,燕燕叫道:“二哥?!?/br>李曇不像燕燕還有個謝鸞稱兄道弟攀親戚,故而沒拿準現(xiàn)在該叫他什么,跟著叫:“……二哥?!?/br>“二哥”靠在一摞摞的雞紙包后頭,聞聲半晌,才抬起一只修長的手來,稍微抬起斗笠,看見了他倆,動了動手指頭,“今晚好好睡。”李曇和燕燕異口同聲、恭恭敬敬問道:“敢問二哥,是睡到什么程度呢?”二公子好像快睡著了,沒再說話,顯然嫌他倆笨。書生小林替他回答道:“看不出來是睡了還是死了的程度就行,別過火啊?!?/br>燕燕“哎”了一聲,還要再問“死了還不算過火那二嫂你說什么才算過火”,被李曇直接拉著刀拖走了,一邊拖一邊數(shù)落:“你缺心眼兒吧你?”燕燕回嘴:“謝小鳳可不是這么說的啊,你跟太子打一架?”……現(xiàn)在的小孩兒怎么一個兩個的都這么欠兒蹬?李曇被惡心得索性把手一松,“啪”的一聲,任由燕燕小臉朝下摔了個倒栽蔥。月上中天,和闐城門外一片死寂,守城的士兵靠著大門打了個瞌睡,眼前一花,看見幾尺厚的城門門縫下面塞進來一根木條,上面掛著張沾滿油漬的紙,上書一行大字:“我乃大乘寺簡昉,童叟無欺,冒充者下輩子吃不到雞?!?/br>……這還真是簡昉的作風(fēng)。士兵叫過首領(lǐng),首領(lǐng)叫過將軍,將軍叫過國王,幾個大男人撅著屁股等在城門里頭,跟城外的大和尚傳紙條。和闐人也不是膽小,是真的不愛打仗。人活一生才有幾個春夏,唱歌跳舞喝酒吃rou不好嗎,為什么要打仗?所以他們越傳紙條越激動得手抖,最后幾個人貓著腰上了城墻,悄悄扒著城闕看向城下。城下三里之外有幾叢篝火,最近的一片空地上了無人聲,只有小小一列人不知是怎么摸到城墻根下的,為首的兩顆光頭熠熠閃光,其中一顆似乎格外美貌,另一顆則格外……大。國王激動道:“悄悄開地道小門!先把寡人的大和尚放進來!”又咽了口口水,“……賢弟,行嗎?”謝懷不置可否,面色比長劍還冷,目光似乎是注視著城下晦暗的幾叢篝火,又似乎不是。雖然并沒看過幾次周帝的好臉,但可能是受長相不正經(jīng)的牽累,老國王一直覺得謝懷是個好脾氣的,畢竟哪有脾氣不好的紈绔。但這幾天下來,國王憑空長出了三斤眼色,感覺自己再多說一句,這位翻臉如翻書的皇帝就要甩手不管任由和闐被踏平了。他夾著尾巴說:“開門,開門。”和闐衛(wèi)兵夾著尾巴去開地道小門。地道這種東西對西域小國來說是家常便飯,畢竟國王們?nèi)w樂不思政,什么荒唐事都有,比如和闐老國王年輕的時候,有好幾次偷偷摸摸帶著王后和珈藍去大周游山玩水。矢車女王沉迷寶石,一年總要卷款潛逃去買幾次漂亮石頭。龜茲國王也經(jīng)常感覺錢不夠花——然后溜出地道,去大周或者北濟的賭坊里發(fā)一筆橫財。簡昉一直知道和闐有地道,但地道這玩意機關(guān)重重,而且他們一直也摸不到城墻根,他壓根就沒考慮。所以,基本上簡昉還是比較感激滿口鬼話的二公子的,并且在籌謀著替他妹子的話多病開個光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