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斷他，沉聲道，“我辛不辛苦，都不是做給別人看的，更不是為了你，你不用把和你不相關(guān)的事放在心上?！?/br>
如果劉帆在這里必然會感到陌生，這不是在他面前的陳謙，那個陳謙別扭而孩子氣，脾氣不好一戳就炸，吵架水準(zhǔn)直逼幼稚園大班，絕說話不會這么一針見血而不留情面。

李瑜臉上剛才的紅暈霎時就退了，只覺得自己被扇了一巴掌。

但他怎么能甘心呢？

他就是在意太久，放在心上，總覺得可以再等等，再等等。他和陳謙同進(jìn)同出，背景一樣，性向相同，互相照顧，還有比這更完美更相配的嗎？所以他不著急，感情隨著時間生長，他喜歡那樣日久生情的感覺，心照不宣的東西總有一天會破土發(fā)芽。

陳謙跟他提過劉帆，在只有兩個人的情況下，喝了酒之后或者特別累的時候，陳謙就會像是控制不住地提起那個人。

但是那又如何？初戀雖然難忘，然而那已經(jīng)過去了，不完美地畫上句號了啊，李瑜一直以為那只是陳謙心里一道傷，可沒關(guān)系，現(xiàn)在陪在陳謙身邊的是他，以后也會是他。

他試圖保持那個岌岌可危的笑容，“陳哥，劉帆在你最艱難的時候和你分手，現(xiàn)在看你賺錢了有出息了又回來和你復(fù)合這算什么？”

“李瑜?！标愔t站了起來，垂下眼簾看床上的李瑜，平靜地道，“我倆認(rèn)識六年了，是朋友，但你要再這么說劉帆，我照樣揍你?！?/br>
李瑜咬了咬牙。

“話說清楚了?！标愔t臉色稍緩，看他跟看不懂事的小孩兒似的：“好好養(yǎng)病，該睡就睡，該吃就吃，盡讓你爸媽cao心，別老惦記些有的沒的，身在福中不知福?！?/br>
他一撩袖子看表，“差不多了，我先走了，你回來工作另外安排，不用老跟著我跑了?！?/br>
“陳哥……”李瑜抿住唇，低聲問，“我到底哪里比不過他？這些年是我陪著你，他又幫過你什么？他憑什么呢？”

陳謙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走出了病房。

病房門口羅溪和李鑫都等著，見他這么快就出來了很是疑惑，陳謙也不多解釋，道了聲再見便走了。

停車場里，陳謙上了車，坐在駕駛座上拿了根煙點燃，似是自言自語地道，“他幫過我什么？”

也不知道李瑜圖自己什么，甭管在別人面前怎么表現(xiàn)的，陳謙其實知道自己有不少毛病，換個人不一定能像劉帆那樣樂意地忍下來。

而且……劉帆什么都不需要做，但他使陳謙做的一切都有了意義。就像晨曦之于夜晚，就像風(fēng)光之于山頂，有些事有些人，只是存在，就能安慰所有的等待和辛苦。

不過一些話說出來就太矯情，也沒必要讓別人知道。

最后一口煙抽完，陳謙把煙掐滅，系上安全帶，油門一踩，流暢地駛出了停車場。

*

“最近房價跌很兇啊……”劉夢嬌感慨，“今年房地產(chǎn)不好做，不知道多少行業(yè)要受影響了?！?/br>
“你在看房子？”劉帆探過頭去看劉夢嬌的屏幕，“怎么，要買嗎？”

劉夢嬌撐著下巴，“一直租房子住總不舒服，每次收拾合心意了又要搬走了……反正我以后都打算留在C市了，不如趁現(xiàn)在買個單身公寓，帶著嬌嬌就不挪地方了，棒呆！哎中午去吃什么啊，昨天看那邊開了個砂鍋居，在打八折！”

“就去那里嘛?！眲⒎蚕雵L嘗新的口味，誰知陳謙來電話了，中午要過來和他吃飯。

劉帆道：“正好，我才和朋友說去新開的砂鍋居?！?/br>
那頭陳謙道：“哦，那個劉夢夢嘛，好，我馬上就到了?！?/br>
劉帆一頭黑線地掛了電話，給他發(fā)了條短信：什么劉夢夢，不要亂改別人的名字，她叫劉夢嬌。一會兒別喊錯了啊。

“哎呀，陳總要駕臨嗎？”劉夢嬌嘿嘿嘿地笑著在他無名指的戒指上看了又看，“好好哦，陳總還挺浪漫的。”

劉帆初時還有點不習(xí)慣，戴了幾天之后也就適應(yīng)了。旁人總會注意到，看劉帆的眼神就更奇怪了。

“劉哥，是……你男朋友要來嗎？”好久沒和他們搭話的郭燕小聲地問。劉帆笑笑，“對，過會兒要來接我?！?/br>
劉夢嬌愛憎分明，不怎么想理郭燕了。

郭燕猶猶豫豫好久，對著劉夢嬌問，“夢嬌姐也是嗎……”

她那表情帶著極大的恐懼，像是準(zhǔn)備接受劉夢嬌的鍵盤襲擊似的。

劉夢嬌很想回我是不是關(guān)你什么事啦，但看著郭燕那副隨時能紅眼的小白兔模樣，又實在說不了重話，“不是。我說你煩不煩啦，同性戀怎么啦？那些監(jiān)獄里蹲著的幾個是同性戀了？最討厭你們這些人了……你哭什么！”

郭燕眼淚一流，把劉夢嬌和劉帆都唬了一大跳。劉帆問，“這是怎么了？小郭？”

劉夢嬌皺眉道，“喂喂喂，我們又沒欺負(fù)你，你想做什么啊?！?/br>
“不是的……”郭燕哭著搖頭，小小聲地哭訴，“我……我喜歡女孩子，但是一直不敢跟周圍的人說?！?/br>
劉帆：“……”

劉夢嬌：“……”

劉帆看劉夢嬌那種被雷劈了的樣子就知道這孩子心里肯定在狂刷“說好的求同存異呢？”。

他很想笑，可現(xiàn)場這氣氛又不能笑，憋得很難受。

“我了個……”劉夢嬌的紅唇抖了半天，“我們這個辦公室的風(fēng)水就這么同？”

她默默拿出化妝鏡嚴(yán)肅地端詳起鏡中的自己。

劉帆奇道，“你看什么？”

“我看我還是不是直的……”劉夢嬌這幽幽一嘆又傷害到對面的小白兔，郭燕難過地抽噎起來，直要閉過氣去。劉夢嬌沒法子，安慰女孩子這件事又不能交給劉帆來，只得挪過去和郭燕聊了大半天。

中午本來劉夢嬌想陪著郭燕去吃飯的，但郭燕表示不想吃飯，只想靜靜，而且她也聽到劉帆的電話了的，知道他們和對面那誰有約，特別堅決地說自己不想打擾。

劉夢嬌看她那種如果自己不按照約定去吃飯她就要以死謝罪的激動，特別無奈。

這哪里是小白兔，完全是一只小翻車魚啊。

“我以為這種的小女孩會喜歡特別man的男人呢。沒想到啊沒想到。”劉夢嬌一邊和劉帆往外走一邊感慨。

劉帆道，“說不定她就是怕男性的強(qiáng)硬氣質(zhì)，才會喜歡同樣溫柔細(xì)膩的女孩子呢？”

性向這件事很難說，劉帆和劉夢嬌都深有體會，互相影響這么久，大家都□□地一起喜歡著男人。

說話間門口就到了，陳謙招手叫他們上車。劉夢嬌還沒聽說李瑜的事，一上車就好奇道，“怎么李助理沒在呀？”

陳謙道，“急性闌尾炎，住院了?！?/br>
“哦……嚴(yán)重嗎？”劉夢嬌露出難怪的表情，“好了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