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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就一下,明天一早再出發(fā)?!彼е鴳牙餂]什么重量的人,穩(wěn)步朝前面被荒草樹枝掩蓋的山洞走去。原來趙衍昏迷前命手下暗衛(wèi)將凝蘭接到行宮中隨侍,因凝蘭腿腳不便,暗衛(wèi)又不懂照顧人,便讓秋林一同跟去。幾人喬裝打扮行至途中,忽然遇到幾個黑衣人打劫,場面當(dāng)即一片混亂。凝蘭坐在馬車?yán)锊恢l(fā)生了何事,下一刻就見一個蒙面人掀開簾子,在秋林的尖叫聲中將他扛了出去,凝蘭尋著機會扯下他臉上的蒙面巾,才發(fā)現(xiàn)竟是那個蠻子。“你抓我做什么?”凝蘭問。石閔一雙泛著幽幽綠光的眸子看向他,少見的嚴(yán)肅凝重。他一時沒有回答,只抬腳撥開長得一人高的荒草,把人好生護(hù)在懷中,躬著腰進(jìn)了山洞。山洞里似乎曾有人待過,最里面一塊高起平滑的石頭上鋪著凌亂的干草。他把凝蘭放到上面,轉(zhuǎn)身拾了樹枝生火,晦暗陰冷的山洞頓時亮堂起來,火光映照著他與半年前相比削瘦了一些的臉,竟順眼了不少。“過兩天你就知道了?!彼麚芘藥紫聵渲Γ鋈惶裘伎聪蚰m,“你的腿怎么了?被皇帝弄斷的?”凝蘭眼神冷淡,顯然不想說。石閔歪嘴一笑,頓時渾身又散發(fā)著那股子邪性。他似乎覺得挺有意思地點點頭,剛想說什么,耳朵忽然動了動,臉上的笑意驟然凝滯。“你在這里待著,我過會兒就回來?!彼捯粑绰?,山洞外的土地陡然隱隱震動起來,極為隱蔽的雜亂腳步聲朝著他們這個方向逼近,很快就有人聲在不遠(yuǎn)處響起。石閔低罵了一句,站起身幾下把火堆踩滅,高大的身軀頓時顯得山洞越發(fā)逼仄。“你在這里待著,我過會兒就回來?!彼仡^看了凝蘭一眼,然后毫不猶豫地往外走。凝蘭猜是趙衍派來的人,此刻心里既不害怕也不慶幸,似乎不論跟誰走都無所謂,但他心里隱隱期盼著石閔能夠安然回來,或許他能從他口中知曉薛庭現(xiàn)在的下落,知道他是不是還……活著……外面忽然傳來幾聲慘叫,打斗聲激烈起來。凝蘭心頭一緊,還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睜大眼看著洞口。骨骼斷裂的聲音那么清晰,就像響起在耳邊,凝蘭視線落在倒在洞口的一具滿是鮮血的軀體,只覺得胸悶欲嘔,眼睛在暗影中卻越來越明亮。石閔踹開那具尸首,帶著滿身戾氣低著頭進(jìn)來,一聲不響地抱起凝蘭,再次走了出去。凝蘭聞到他身上濃烈的血腥味,到了外面,借著已經(jīng)昏黑夜色下的清冷月光,注意到他單薄的衣衫上一片片濃重的濕跡。凝蘭胸口一陣起伏,喉間抽緊,臉上漸漸褪了血色。石閔似乎察覺到什么,但沒什么反應(yīng),他走到一棵樹下,一匹油光水滑的馬等在那里,一雙烏黑又大的眼睛靜靜看著兩人,噴了兩下響鼻。這是剛才那幫人留下的,不知道為什么沒像其它幾匹馬一樣跑了。石閔扶著凝蘭上馬,然后一躍坐到他身后,頓了一頓,把上身的衣衫脫下來扔在地上,隨后兩腿輕夾馬腹,驅(qū)馬往附近的鎮(zhèn)上而去。凝蘭聲音有些低,還有些意外:“你不必管我,夜里涼,你這樣容易受寒。”說著他自己打了個哆嗦,迎面的風(fēng)寒冷刺骨,不知道赤著上身的石閔又是什么感受。頭頂上方安靜了片刻,忽然聽到“嗤嗤”的低笑。石閔一只手環(huán)在凝蘭腰上緊了緊,讓他感受他手臂的熱度。凝蘭閉上了嘴,覺得自己又多此一舉。趕到鎮(zhèn)上時家家關(guān)門閉戶,寂靜的街道上不見人影。石閔輕車熟路地找到一戶民宅,輕叩了幾下門環(huán),就有一個形貌普通的中年男子過來開門,憨笑著將兩人迎了進(jìn)去。他們跟著進(jìn)了一間屋子,石閔進(jìn)里屋將他放在炕上,出去與那男子說了兩句話,很快就聽外屋門口吱呀一聲合上,屋里一下安靜下來。凝蘭環(huán)顧了一圈,發(fā)現(xiàn)似乎只是尋常的民房,多半是這家主人有多余的空房,所以用來為途經(jīng)的旅人提供住宿。約過了半柱香的時候,石閔攜著一身寒氣大搖大擺地走進(jìn)來。他應(yīng)當(dāng)是去沖了個涼水澡,此刻頭發(fā)還濕著,身上已然換了一件粗布短衫,只是明顯有些小了,看上去有些別扭。他看了凝蘭一眼:“這戶人家家里沒熱水,今晚你就忍忍吧?!彼吹侥m外衫上也沾染了一些血跡,只是進(jìn)來時天色昏暗,屋子的主人也不曾注意。但就憑凝蘭那副身子骨,別說用井水洗澡,就是擦把臉保不齊也能病了。凝蘭沒有反駁,甚至顯得有些木木的。半年來他都不曾出過門,今日的奔波讓他十分疲憊,眼皮也開始打架。他眼睛本來就大,只是平時神情冷淡,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現(xiàn)在迷迷糊糊的,像是小貓收起了鋒利的爪子,看起來有種難言的可愛乖巧,讓石閔心里一動。他不自覺輕手輕腳地走過去,一手穿過凝蘭腿彎,一手抱著他肩膀,將他放到炕里側(cè),然后自己也躺了上去,掀起棉被蓋在兩人身上。兩人之間達(dá)成了一種奇異的和諧,誰都不覺得這樣有什么奇怪或不適,又或許是體力的透支讓凝蘭反應(yīng)遲緩,他只隱約察覺石閔的動作,并沒有任何反抗。身后那具身體散發(fā)著讓他放松下來的熱意,他嚶嚀了一聲,陷入沉睡。第56章帶著一個沒法走路的人總是不便,石閔讓這家男主人牽著馬去套了一輛馬車,午時就駕著馬往北邊走。眼下正值深秋,越往北人煙越為稀少,入目是看不見邊際的曠野,草木枯黃,鳥群遷移,一派落寞蕭瑟的景象。車轱轆滾動的聲音在一條分岔道上戛然而止。石閔掀開簾子坐進(jìn)去,拿出一個麂皮水囊仰頭灌了幾口,眼神始終在凝蘭身上游移,似乎在思考著什么。凝蘭靠坐在一旁,臉上一如既往地不悲不喜。到現(xiàn)在為止他也不曾開過幾次口,更不提問石閔諸如他們要去哪里之類的問題,這讓石閔有些郁悶,又有些心癢。“你就不想問我什么?”凝蘭抬起眼,問道:“你想要我問什么?不如你直說了,豈不省事?!笔h“嘶”了一聲,仰天大笑:“可以可以……”他笑了幾聲便停下來,瞇著眼道:“我本是還薛將軍一個人情把你接過去,可現(xiàn)在,我好像有些不想了……”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后面一句在外面呼嘯的風(fēng)聲中有些聽不清楚。凝蘭聽完前半句果然不復(fù)鎮(zhèn)定,直起身子問他:“他還活著?他在哪兒?”石閔沒想到凝蘭反應(yīng)這么大,頓時露出一副不情愿回答的模樣,粗聲道:“他自然好好的,怎么,你就這么急著去見他?”凝蘭沒有理會他的情緒,兀自低頭喃喃:“他沒事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