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你的情，那教多了呢，不是每個人都念著人情的，教孩子這個事兒哪有不一直順順利利的？真等孩子打架了，回家路上磕了碰了，她們眼里不光看不見你的好，你整個都成了壞人。哪有讓好人理所當(dāng)然吃虧的道理，你說對不對？”

    沈小甜靜靜地聽著，早上的風(fēng)有些涼，從河上吹過來。

    “你外公當(dāng)年就是，一門心思為別人想，真出事了有幾個人為他想過？你媽她受不了的就是這個，唉，姓趙的一家子喪了良心，田心她就性子暴，比你張哥還暴，幸虧你姥爺把她給送走了，不然，說不定她一把火就那一家子給燒了。”

    姓趙的一家？

    沈小甜恍惚了一下，才想明白徐奶奶說的應(yīng)該是誣陷外公的那一家人。

    說起那家人，徐奶奶的臉色都比剛剛難看了。

    “奶奶，謝謝您?！?/br>
    沈小甜的感謝真情實意。

    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了。

    韭菜盒子的味兒總是遠(yuǎn)遠(yuǎn)地就能聞見，老太太聞見了之后捂住了鼻子。

    “行了，奶奶我也就是說幾句，我就不過去了，嘿嘿，我家小哲不吃韭菜就是隨我?！?/br>
    老太太一笑，露出了嘴里的假牙，她終于放開了沈小甜的胳膊，還跟她擺了擺手。

    沈小甜也回身跟她道別，臉上是笑的。

    “徐奶奶，謝謝您。”

    “你快吃早飯去！”

    賣韭菜盒子的是個小攤子，圓桶形狀的鐵皮灶上架了個平底大鐵鍋，薄薄的一層油上，圓圓的面餅被煎烙成了金黃的。

    這種韭菜盒子跟沽市家常用面皮包起來的韭菜盒子不一樣，下鍋之前外皮看著稀軟，包上餡兒之后得在鍋里用手指摁幾下才能成個餅，出鍋后皮子是蓬軟的。

    花了五塊錢，沈小甜買了六個巴掌大的韭菜盒子，比她記憶里一塊錢三個貴了好幾倍。

    里面包的餡兒是韭菜、雞蛋、豆腐和切碎的粉條，一口下去，韭菜的辛辣氣就順著喉嚨下去了。

    “含硫成分，真臭?！?/br>
    沈小甜呼了一口氣，自己皺起了鼻子。

    這個韭菜盒子并沒有她印象中的好吃。

    她之前一直以為mama是自己受不了才走的，可聽徐奶奶的意思，是外公讓她走的。

    好吧，田心女士，你可能是一個很像韭菜的女人。

    沈小甜又嫌棄地扇了扇風(fēng)。

    在河邊走著邊吃了兩塊韭菜盒子，感覺韭菜的臭氣都往往水上飄了，沈小甜把其他的收起來，轉(zhuǎn)身往回走。

    “老遠(yuǎn)看著你在這兒吃東西?！?/br>
    路邊，陸辛用腳蹬著地，頭盔的防風(fēng)鏡抬上去，露出一雙眼睛看著沈小甜。

    沈小甜的第一反應(yīng)是捂住了嘴。

    陸辛又無奈了：“你吃都吃了，怎么還怕嘴臭啊?！?/br>
    此刻，沈小甜也是只露出了一雙大眼睛，看著他，眨了眨。

    一分鐘后，摩托車停在河邊，陸辛看著河面吃著韭菜盒子，邊吃邊說：

    “夏天的韭菜又臭又不香，還是開春的時候好吃?！?/br>
    “嗯?！鄙蛐√瘘c點頭。

    第28章 一串紅的蜜

    “我小時候特別喜歡吃韭菜盒子。”

    沈小甜對陸辛說。

    “因為我們學(xué)校門口就有賣韭菜盒子的……每天放學(xué)都能聞見韭菜盒子香噴噴的, 可是我外公總是不讓我吃，中午不能吃，因為下午要上課, 嘴里不能臭臭的，晚上不能吃因為要回家吃晚飯，不能拿個韭菜盒子當(dāng)飯吃。”

    身后有車在路上行駛而過，陸辛看看手里的韭菜盒子說：

    “因為吃不著就特別想吃，覺得自己特別愛吃？”

    “嗯?！鄙蛐√瘘c點頭，手指戳著橋欄桿的空隙, “所以后來有一次，我外公晚上有事兒，讓我自己吃晚飯，我就美滋滋地去買了三塊錢的韭菜盒子?！?/br>
    看著沈小甜用“喜滋滋”來形容自己，陸辛笑了。

    “你心里是有多美??？”

    “大概就是……我連走出學(xué)校都是一蹦一跳的那么美吧?！?/br>
    沈小甜的兩根手指頭模擬著“一蹦一跳”在橋欄上來來回回。

    陸辛看看她白生生的手指頭，又把腦袋轉(zhuǎn)向了另一邊。

    沈小甜的手指勾了一下, 被她收了起來。

    “其實想一想，那時候每天都是一樣的生活, 上學(xué), 放學(xué), 吃應(yīng)該吃的飯, 睡應(yīng)該睡的覺, 像是在一條軌道上，那個在路邊我能看見能聞見但是吃不到的韭菜盒子，在我心里，可能除了之外還有別的意思吧？”

    在這么多年后都記得那個能買一摞韭菜盒子的晚上, 沈小甜覺得自己在潛意識里大概真是這么想的。

    “那挺好啊?！标懶琳f，“人嘛, 心里有點兒念想是應(yīng)該的。”

    他低下頭，把一片落葉踢進(jìn)了河水里，水紋輕輕蕩漾開，不知道下面是不是藏了一尾細(xì)魚。

    “我小時候特別喜歡秋天，因為秋天的時候我爺爺他們那個廠房門口就會擺很多的一串兒紅。

    “一串紅是一種花，一盆一盆的，花蒂把是紅的，花從里面伸出來，像個長喇叭，也是紅的。我那時候吧，就特別喜歡去把花從蒂把里給□□，然后呢，底下那點白色的地方藏著蜜，咬碎了吸一下，是甜的。

    “就為了這么一點兒小玩意兒，我年年都盼著秋天?！?/br>
    沈小甜看著陸辛，腦海中想象出另一張臉，比現(xiàn)在的陸辛小很多，沒有現(xiàn)在這種久經(jīng)世俗的“野”氣，然后圍著一個小花盆，摘紅色的花往嘴里放。

    “原來你一直夢想當(dāng)一個偷花賊啊?！?/br>
    小甜老師看著自己課代表的表情有那么一點痛心疾首，相比較而言，好像自己只是想吃個韭菜盒子的想法還是要樸素很多的。

    早餐吃完了，兩個人在韭菜的余味的里告別，沈小甜要回家，陸辛要趕去別的地方。。

    “你這是……”

    沈小甜看見了陸辛車上放著的一個木盒子，盒子不大，用塑料袋包了，綁在座位前面一點的地方，相當(dāng)于陸辛抱著它騎車。

    “今天要去給一個老爺子做壽宴，這是今年在這兒的最后一個活兒了，你呢？我記得你上次說你原來的學(xué)校找你回去了，大概什么時候走？”

    “唔……”沈小甜歪頭看了一下陸辛，“你大概什么時候走？”

    陸辛說：“就這兩天吧，”

    “哦?！鄙蛐√鹇冻鑫⑿Γ拔乙膊畈欢?。”

    ……

    有句話叫“說曹cao，曹cao到”，要是放過了古人，這話還有種說法叫“中國人是不經(jīng)念叨的”，不過沈小甜認(rèn)為自己是遭遇了“墨菲定律”的詛咒――害怕發(fā)生的糟糕事情，還是發(fā)生了。

    果然，集齊三次“被提起”，就能召喚出田心女士本尊。

    “我讓人去給你送東西才知道，沈小甜你這段時間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