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改不了了嗎？”

“我說了，這不是改不改的問題。”宗鍇說，“不是他，也會是別人，這跟他是誰沒關(guān)系，您找他也沒有用?！?/br>
宗母在電話那頭半晌沒接話，宗鍇想起來又問：“您怎么找到他的？”

提起這個宗母不屑地哼了一聲，“那是個什么人啊，竟能讓你繞過我去找你徐伯伯？”宗鍇一愣，又聽宗母道，“要不是老徐無意中跟我提起這么個事兒，我都想不到你能為別人的事兒開這種口，你這孩子從小就不會來事兒走關(guān)系。”

這是宗鍇跟家里其他人都不同的一點。當(dāng)初回國他執(zhí)意自己找工作，過程并非一帆風(fēng)順，但他不愿意跟家里人扯上關(guān)系，更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小時候很多事反抗不了，長大了他終于能徹底獨立了。宗母今天若不提起來，宗鍇都要忘了這件事了。當(dāng)時他利用宗母的工作關(guān)系打的那通電話，的確是有些沖動了，直到后來姜軻公司的事告一段落，他也沒跟姜軻提過。他完全想不到宗母會是以這種方式知道姜軻的存在。

“我就說上回跟你一起的那個年輕人看著面熟，”宗母顧自接道，“上學(xué)時候他就不是什么好學(xué)生，你怎么跟他混到一起去了？你看看他那個頭發(fā)，又燙又染的，一看就不正經(jīng)，你們是一類人嗎？做朋友都不夠格，還……唉……”宗母對兒子跟男人攪合在一起的事還是說不出口。

“媽，”宗鍇沉默了一會兒，說，“您評價一個人的標(biāo)準(zhǔn)能不能別這么單一?！闭Z氣帶了些不滿。

“你都上班兩年多了，不是小孩兒了?！弊谀刚f，“你是個社會人，應(yīng)該知道社會標(biāo)準(zhǔn)是怎么看待一個人的?！?/br>
“我不想活給別人看，我……”

“又是年輕人做自己那一套是吧？”宗鍇話沒說完就被宗母打斷了，“你覺得現(xiàn)實嗎？你能進(jìn)現(xiàn)在這家公司是因為老板看重你想做自己？”

“這是我的私生活，兩碼事兒?！弊阱|申辯道。

“你活在這個社會里就永遠(yuǎn)不是一個人?！弊谀傅恼Z氣又嚴(yán)肅了幾分，“你不能想干什么干什么，你至少得想想我跟你爸的臉往哪兒擱！”

就猜到會是這話，宗鍇在電話這頭無力地?fù)u了搖頭，第一次把憋在心里很久的近乎“不孝”的念頭道出口：“這么多年他都沒問過我的事兒，現(xiàn)在沒必要問，以后也不用問?！?/br>
“你說的什么混賬話？”宗母氣憤道，“我看你真是讓那不上道的感情沖昏頭了，誰為你好都分不清，我跟你爸能害你嗎！”

“媽，你們要真為我好，就別讓我什么都按著你們的標(biāo)準(zhǔn)走，我不是給你們爭光的工具?！弊阱|的聲音有些發(fā)澀，其實他不想說這種傷人傷己的話，可話趕話到了這兒，他沒忍住，“您就算永遠(yuǎn)不能認(rèn)同我，給我點兒尊重總行吧？”

“你想要尊重，就別做那種讓人戳后脊梁的事！”

宗鍇想，父母大概永遠(yuǎn)不會理解他了，或者說，是不愿意理解他。

“那就算了。”宗鍇掛了電話。宗母再打過來他也沒有接。他的叛逆期真的晚來了十年?；蛟S也不是，或許從出國讀書開始，他就已經(jīng)重新建立了自己的價值觀以及不同于宗家所有人的處事方式。沒有出柜這件事，他還不曾表現(xiàn)出來，只是低調(diào)消極地對抗，但現(xiàn)在，他忍不了了。

不知是不是戀人之間的心靈感應(yīng)，另一邊的姜軻也情緒不高。午飯時他問秦子陽：“你說我跟宗鍇是不是真的不般配？”

“這話你以前好像問過。”秦子陽不以為意地看他一眼。

“唉……”姜軻拿筷子戳著餐盤里的菜，嘆了口氣。

“怎么了？”

“不知道，我怎么心里這么沒底啊現(xiàn)在。”

“我跟你說你就是想太多，感情這種事兒本來就蘿卜白菜各有所愛?！鼻刈雨杽竦溃耙谝黄鹁秃煤玫?，別成天瞎琢磨，多好感情都得折騰沒?！?/br>
“你還教育我呢？”姜軻沖他調(diào)侃得挑挑眉，“你自己的事兒你都搞不定?！?/br>
說到這個秦子陽也是一臉無可奈何。

“你跟他最近怎么樣？”姜軻問，刻意沒提宋賀楠的名字。

“我暫時還沒想到什么好辦法，”秦子陽灰心喪氣道，“他軟硬不吃?！?/br>
姜軻其實不是想問這個，他只是想問問秦子陽跟宋賀楠最近相處得怎么樣，但秦子陽這么說，他心里更是一沉。本來就自卑，偏偏還有這么一出兒，管它到底是不是姜軻搞出來的，反正是跟他在一起才出的這種膈應(yīng)人的事。萬一真讓宗鍇知道了，他倆估計就完了。不僅完了，他在宗鍇眼里的形象還不知道得多惡心。

“誒，他是不是忽悠你??？”姜軻問，“我怎么都覺得正常人不至于干這種事兒?！?/br>
秦子陽沉默了一下，說：“我套過他幾回話，他每次都說我肯定找不到?！鼻刈雨栆舱f不清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宋賀楠說這話時的表情帶著那么一絲不被理解的傷心。

“你對他到底什么感覺現(xiàn)在？”姜軻問他。

“說實話我不知道?！鼻刈雨栒f，心里卻苦笑起來。他不得不承認(rèn)宋賀楠太了解他了，好像一眼就看穿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他離不開宋賀楠，他就是在跟他賭氣。

“實在搞不懂你們了，”姜軻嘆氣道，“但你要真是還想跟他好，那你倆能不能好好的？別把我跟宗鍇牽扯進(jìn)去?！?/br>
秦子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話，最近宋賀楠的確比以前對他更好，有時候他想恨他都恨不起來。他只能說：“我找時間跟他談?wù)劇！?/br>
這晚宋賀楠有應(yīng)酬，不過十點不到就回來了。一進(jìn)門，秦子陽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看樣子像是在等他，一臉有話要說的神情。

“直說就行?！彼钨R楠把襯衫解開兩?？圩?，坐到側(cè)面的單人沙發(fā)上。

秦子陽的視線在他的褲腿上聚焦了片刻后，開口問了句：“你到底還喜不喜歡我？”

“今天換戲演了？”宋賀楠嘴上揶揄他，心里卻一動，這么多天秦子陽終于主動提起這個話題了。

“我跟你說正經(jīng)的。”秦子陽稍微扭了扭身，面向單人沙發(fā)的方向。

“我哪天不正經(jīng)了？”宋賀楠笑了一聲，“想起什么來了說這么膩歪的話題？”就在今晚之前，每次他剛表露出一絲絲這種意思，秦子陽就拿“沒事兒少膩歪”回敬他。

“你先回答我?！?/br>
“我以為你看得出來?！?/br>
“我真不知道?！?/br>
“那你可以好好回想一下?！彼钨R楠說著站起身。

秦子陽馬上過來拉住他，“你別躲，我想跟你好好談?wù)劇！?/br>
“我去倒杯水而已?！彼钨R楠詫異地回頭看了一眼，這些天秦子陽從不主動碰他的，今天可真是稀罕。

“你坐，我給你倒?！鼻刈雨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