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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歷盡千帆,諸事看淡,再無人無事值得他篤意凝神。 這實在不像少年人的眼。 許曌在他眼波里微微晃神,忽聽他問:“是一個班的吧?” “?。俊彼㈩D一下,藏起心底一陣淡淡失望,期期艾艾說,“哦,是,是一個班的?!?/br> 他心不在焉又問:“別的還要么?也一塊兒算。” 她忙拒絕:“不用,不要了!呃,那個筆記本也不用……” 結(jié)結(jié)巴巴地還沒說完,老板已將高揚的煙和零錢扔在柜臺上。她下意識瞥去一眼,見淡金色煙盒上寫著兩個大字——玉溪。 高揚把煙拿在手里,順口道一聲“謝了”。玉溪不便宜,只找回來幾個鋼镚兒,他看也不看,一把抓了塞進褲兜里。眼神掃到她剛挑的筆記本,隨手遞過去,“發(fā)什么呆呢?拿著呀。” 她不想要別人東西,正想婉拒,他又哼笑,“怎么,連句謝謝也不說?。俊?/br> “呃,謝謝?!彼φf了,又覺不對,再想拒絕,本子已經(jīng)被塞進手心里。 許曌:“……” 那時候,他轉(zhuǎn)來浮遠一中不過兩三個月,卻似乎和所有人都熟識了。就連人到中年的小賣部老板也極熟稔地打趣他:“小老弟不學好啊,又撩小姑娘玩兒?!?/br> 許曌臉上簡直要燒起來了。 高揚舔著虎牙尖兒,笑得痞氣,“別瞎說啊,這我同學,純潔的同窗友誼?!闭f著便虛攬住她肩膀,低頭問,“小同學,你說是不是?” 短暫又漫長的一個瞬間。 淡淡的煙草氣息,年輕人身上干凈陽光的氣息,還有雄性特有的荷爾蒙氣息,將她整個兒地包圍了。 其實他的手不過虛攏在那里,碰都沒碰到她??伤癖皇┝硕ㄉ碇洌粫r連呼吸都屏住,只聽到自己越來越急促的心跳聲。 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格外荒唐,居然是今天沒有洗頭,離得這樣近,不知他會不會看出來…… 終于意識到該從他懷里躲開,她偏頭去看自己肩膀,才發(fā)現(xiàn)他的手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拿開了。 松了一口氣。 又、又恍惚有點兒可恥的失望。 高揚不需要她回答,收回手,打開煙盒抖兩下,一支煙冒出頭。他懶得動手,直接拿嘴叼出來,齜一口白牙向老板揚起下巴,含含混混說:“幫個忙?!?/br> 老板會意,笑罵一聲“你小子”,摸出打火機替他點上。 他咬著煙吸一口,懶洋洋留下句“走了”,然后一擺手,揚長而去。 他走得依舊慢吞吞,吊兒郎當拖著長腿,鞋底兒在地上蹭來蹭去。那步態(tài)帶幾分紈绔樣兒,像老北京城里的少爺秧子。 后來,她想把錢還他。可每到下課,他周圍總有打打鬧鬧的男生們簇擁,她不好意思過去。 終于找到機會單獨和他說話,他卻早沒了印象,拿玩味的眼神盯她許久,突然痞氣地笑了,“小同學,想搭訕就直說,用不著這么委婉?!?/br> 她愣住。 他卻低頭,彎腰逼近她三分,促狹哂笑,“想知道我什么?微信、QQ、電話號碼、還是家庭地址?盡管說出來,有求必應(yīng)。” 離得太近,甚至能聽到他說話時,胸腔里輕微的嗡鳴。 許曌一顆心簡直要跳出來,憋紅了臉說不出話,最后咬牙把錢塞進他手里,沒出息地逃掉了。 再后來,每每看到他,她總會悄悄躲遠一點。 那個筆記本一直沒用過,像個可恥的秘密,偷偷鎖在抽屜里。本以為那會是他們唯一交集的證明,想不到這樣巧,還會在他家里偶遇。 然而這樣的巧合,許曌寧可不要。 該拿什么身份面對他?同學?還是傭人的女兒?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看得入眼還請點個收藏呀~本章留評繼續(xù)送紅包~ ☆、有生之年,狹路相逢(03) 念及兩人的天淵之別,許曌只覺一陣酸澀。 高揚見她不出聲,轉(zhuǎn)而問吳美玲:“這就是你女兒?” 吳美玲忙說:“是,是我女兒。這丫頭粗心大意地丟了鑰匙,還得麻煩您聯(lián)絡(luò)保安給她放行?!庇樞陕暎忠笄诜磫?,“小高先生認識她?” 高揚不答,低頭睨著許曌。 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女孩子漆黑的發(fā)頂和一段白皙后頸。也不知她臊個什么勁兒,他只問了那么一句話,她耳根就紅透了,連后頸皮膚上都泛起一層淺粉。 忽覺有趣,他低笑著逗她:“喂,好歹是同學,吱個聲兒好不好?別裝不認識,浮遠一中高二三班,坐第二排第七列的那個是你吧?” 他居然記得她位置。 許曌詫異地抬起頭。 高揚挑眉哼笑,“嚯,不容易,舍得正眼看我了。”瞇眼思索片刻,又沉吟問,“你……叫什么曌是吧?姓什么來著?” 許曌心里一沉,剛剛那點兒微末的期待霎時便落空??捎钟X得奇怪,他連她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反將她位置記得一清二楚? 她雖然好奇,卻習慣性緘默,什么也沒問。 吳美玲倒是興奮,搶著回答:“她姓許,言午許,叫許曌,家里人都叫她阿曌。” 說著便將她往高揚跟前推了推。 她被推得身形一晃,堪堪站穩(wěn),暗暗捏緊了拳頭。 家里人從不叫她阿曌。 父母兄長都是連名帶姓地叫她;寄居在姑姑家的那幾年,更是連名字都沒有,只被稱為“誒”;只有外婆會親昵地喊她阿曌,可是老人家已經(jīng)走了三年多了。 頭一次聽母親這樣叫她,卻是為了和雇主拉關(guān)系。 她苦笑一下,默不作聲。 高揚要笑不笑的,拖著腔調(diào)慢慢地重復:“哦……阿曌。” 她再次臉熱,訥訥地又是垂頭。 高揚笑一聲,“行了,別杵這兒當門神了,進來坐?!彼L腿邁開,自顧自往客廳走,幾步后又回頭叫她,“過來呀,阿曌。” 一聲“阿曌”叫得許曌臉上紅透,只覺在他家里每一分鐘都是煎熬,連忙婉拒:“不用了,我回去還有……” 話沒說完,被母親用力推了一把,“人家小高先生請你進去呢,都是同學,別這么扭扭捏捏的!” “媽,我……” 母親不耐煩,又推一把,“快進去!” 一萬個不情愿,可還是被推推搡搡進了客廳。 她目光在四下里一掃,不由暗暗咋舌。 父親是裝修工,她跟去工地幫過忙,量尺寸算平方的活兒做多了,對房屋面積很敏感。 高揚這房子獨占一個平層,客廳到餐廳的距離就有十幾米,間隔處立一道多寶格木架,打通了能騎自行車。里外大概十來個房間,再加陽臺與玄關(guān),粗估之下,總面積將近八百個平方。 比她想象的還有錢。 高揚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