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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眨眼,只繼續(xù)說:“還不讓我走,我真報警了?!庇终f,“這么多鄰居看著,媽,你也不想丟人丟得這么徹底吧?” 自己偷了東西,外人面前,到底心虛。 她眼睛亂眨幾次,見前來拉架的鄰居都狐疑地打量她,老臉一熱,終于服軟:“你滾!滾出去就別回來!” 許曌一言不發(fā),對扶著她的兩位大媽啞聲道謝,一瘸一拐地轉(zhuǎn)過身,出門就要走。 人還沒下樓,便聽吳美玲追出來又喊:“許曌,你最好掂量著,東西是侯瑩瑩那小雜種親手拿回來的!” 許曌知道是威脅她不許報警。 她腳步頓了下,沒回頭,終于撐著松動的木扶手,一步步走了下去。 樓上,吳美玲吼完了,忽而渾身脫力,兩腿一軟坐在了地面上。 她以為懦弱的女兒…… 她一直逆來順受的女兒…… 她以為可以一輩子拿捏在手心里的女兒…… 今天卻為了一個小雜種,這樣狠絕地同她作對。 她只感到一陣恥辱和空虛,手拍著大腿,哇哇哭喊說:“人都說不叫的狗咬人最狠!不叫的狗咬人果然是最狠吶!” …… 許曌一身傷看著嚇人,幸而都沒傷到筋骨。 她慢慢走著恢復一陣,除了疼,倒沒覺出大礙。 樓下一條街,都是各色小店鋪。 她進一家,低著頭對老板說,要一把小梳子,再買一包濕紙巾。 老板看著電視,眼神不離屏幕左右,拿了東西遞給她。 收錢的時候才看她一眼,不由嚇了一跳,“哎呀!小姑娘你這是怎么了?是遇上壞人了?要報警嗎?” 許曌只縹緲笑著搖搖頭,付完錢后,又從店里慢慢走出來。 正月的夜風濕而冷,她就著冷風,拿梳子理順亂到不成樣子的頭發(fā)。 又拿出濕紙巾,把臉上、手上、脖子上的血污草草清理掉。 腳步有些虛浮,她腦子里也一陣陣發(fā)空。 待走到公交站,才發(fā)現(xiàn)去碧海灣的末班車已經(jīng)錯過了。 這個時候,倒還想著心疼錢,咬了咬牙才打一輛出租車,直往高揚家去。 在家里,憑著一腔熱血,和母親兄長廝打的時候,腦中只一個念頭。 就是一定要把手表搶到手,還給高揚;一定不能讓瑩瑩小小年紀,就背上小偷的罪名。 可當真坐上去高揚家的車,周圍安靜下來,人也被冷風吹得清醒些許,才意識到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何等窘境。 ——她的親生母親,指使她的親表妹,偷走了她男朋友家里昂貴的手表。 而就在幾個小時之前,她才交往不久的男朋友,還無比信任地將家里電梯卡塞進她手里。 為叫她心安理得收下,還對她說:“放心,丟了東西也不會疑心你。” 東西不是她拿的。 但她骨rou血親做的事,和她又怎么分得清? 眼淚刷刷流下來,她伸手去口袋里拿紙巾,卻又摸到那張電梯卡。 卡片棱角堅硬十足,她自虐似的用盡全力拿手攥著,享受掌心的刺痛,只盼能疼一點,再疼一點,才能稍微減輕心里的難堪。 出租車行駛半個多小時,終于到了。 許曌恍恍惚惚走下車,一手攥著偷來的腕表,一手攥著代表高揚信任與親近的電梯卡。 人似立在冰火之間,面對碧海灣小區(qū)的大門,怎么也無法鼓起勇氣向里走。 正猶豫不定,身后忽傳來言言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大概是剛吃完晚飯回來,趙英超說:“哎,小羊羔,這家店真不錯,以前沒去過呢。下回我得帶著小耘來,好好吃一頓。” 高揚聲調(diào)偏冷,“我meimei用不著你帶?!?/br> 趙英超壞笑,“那我?guī)∶哪???/br> 高揚聲音越發(fā)陰沉,“我老婆更用不著你帶——” 話音未落,兩人走到門口,便見一道熟悉背影,單薄料峭,正獨自臨著夜風,煢煢立在園區(qū)門前。 兩人訝然住口,對視一眼后,高揚長腿邁開,大步跨到許曌跟前。 他邊走邊迫不及待問:“阿曌?怎么這時候來了?找我有事?” 那聲音一鉆進耳朵,帶著nongnong關(guān)切,叫許曌越發(fā)無地自容。 她沒敢回頭,只僵著身子立在原地。 高揚過來后,因夜色昏沉,她又低低垂著頭,一時沒看清她的臉,只繼續(xù)問:“說話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許曌狠咬一下嘴唇,正要開口,便見地上另一雙大號球鞋也走近身側(cè),耳邊同時響起曖昧調(diào)侃的聲音:“小媚娘,這是半天不見就如隔三秋,來找你家小羊羔了?” 許曌手指一緊,險些把電梯卡攥折。 面對高揚已經(jīng)萬分羞恥,再加一個外人趙英超…… 她只覺頭被千萬斤的重錘墜著,無論如何抬不起來。 眼淚簌簌往下落,又咬唇生生忍住,終于竭力笑了聲,只干巴巴說:“我……我……我只是路過,這就回去了?!?/br> 說完,飛快轉(zhuǎn)身,落荒而逃。 高揚當然看得出有內(nèi)情,急忙兩步追上,一把抓住她手臂。 她被抓到傷處,疼得渾身觸電般抖了一下,嘴里倒抽一口涼氣。 高揚嚇了一跳,連忙松手,又將人圈在懷里不許逃走。 不由分說地,他強行抬起她下巴看了一眼,見巴掌大一張小臉兒上,眼眶紅腫,嘴角帶血,額頭上破了好大一塊皮…… 腦中怒血“轟”的一聲。 他立刻咬緊了牙關(guān)。 深呼吸兩下后,知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手臂虛虛攬住許曌腰身,一言不發(fā),大步帶著她便往小區(qū)內(nèi)走。 趙英超見狀,訝然張了張口,旋即也加快腳步追了過去。 三人一起到高揚家里。 一進門,高揚打開燈,把許曌傷勢看得更清楚。 趙英超見了,先是張大嘴巴罵了聲“靠”,而后別開眼去,不忍多看。 高揚怒目瞪了許曌一眼,一時沒理她,手在褲袋里胡亂摸了半天,什么也沒有,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手機在另一側(cè)口袋里。 顫抖的手將手機掏出來,人立在窗邊,先打給趙西甲:“哥,帶著你的醫(yī)藥箱,來一下?!?/br> 趙西甲也住碧海灣,趙英超最近就是在他哥這邊借住,所以天天和高揚一道出去吃飯。 聽見高揚聲調(diào)不對,嘶啞低沉,仿佛極度隱忍,趙西甲有些擔心,“怎么了?你又哪兒不好了?” “不是我。” “那是?” “別問了,來了你就知道?!?/br> 掛斷電話后,他又點了支煙,狠狠抽了一口,方回頭睨著許曌,沉沉問:“現(xiàn)在說吧,誰打的?” 許曌還縮在客廳入口,只哽咽著,一時無法開口。 高揚忽地急喘一聲,一腳踢翻了旁邊一只矮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