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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如今又在何處?天街重新修建起,卻再也沒有了那個手持破幡旗,上面寫著兩文一位的算命師了。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人們不曾知道那算命師的姓名,也找不到方法去報答他救命之恩,只能在當?shù)亟⒌烙^紀念,香火常年不絕。其實多年后坊間也有傳說,說當初那個出現(xiàn)在城中的神秘算命師,乃是鼎鼎有名的無清道觀中天師,不僅能觀人命途,更是通曉陰陽。因躲避皇家征召,常年游歷于民間,做了不少善事。天師身邊總是有一只白狐相伴,數(shù)十年光景一晃而過,仁者仙逝,白狐卻未死。據(jù)說后來白狐回到無清山,被道觀供養(yǎng)為圣靈,輔佑下一代觀主。只可惜下一代觀主天資平平,并沒有天師的陰陽之術(shù),漸漸地,無清道觀也就落敗了,年輕的小觀主不知道下落,而那被傳成仙界靈獸的白狐,也再沒有人見過它的蹤影。第200章太坑人莫辰也說不清自己為什么會一直跟在算命師身邊,隨他周游五湖,遍訪四海,也不知給多少人看了面相,給多少陰鬼超度了亡魂,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間就是三十多年。一人一狐就這么淡淡地相處,說不清是朋友還是伴侶。一萬多日夜,莫辰眼看著他一點點黑發(fā)變成了華發(fā),挺直的脊梁變得彎曲佝僂。這是有記憶以來他所陪伴的第二個人。但不知是否因為這些年看了太多人世間的悲歡離合,當算命師老死歸鄉(xiāng),眼看著他的棺槨葬入無清山下,他心中除了淡淡的落寞,卻并沒有如何深沉的傷痛。不僅如此,就連當年他對男人的那份痛徹心扉的執(zhí)念,仿佛也淡化了不少。就如算命師所說,人雖然死了,卻不過是融于自然,不管是他投胎轉(zhuǎn)世,還是化為塵埃,只要世間有人還想著他,他就永遠不會消亡。……算是被那神棍洗腦了吧。不過話又說回來,算命師雖是凡人,沒有法術(shù)修為,壽元也不過幾十年,但他通曉陰陽,精通陣法。當年借地動自然之力破了魔修陣法,在很多年后依然讓莫辰記憶猶新。莫辰時常有種錯覺,感覺這人雖然沒有自己活得久,道心卻比大多數(shù)高階修士深厚。仿佛世間一草一木皆能與他心意相通,山水風(fēng)雨也不過是他得心應(yīng)手的法器。他行于前方,莫辰跟在他身后,看著那背影清逸寡淡,似乎沒有任何事物能夠驚擾那份從容安寧。對于算命師,莫辰其實一直有兩個心結(jié)未了。第一個是神棍的青銅面具,可是莫辰直到他死都沒見他揭開過那張面具。用神棍的話說,死都死了,人就是這個人,又何必以真顏相見。莫辰覺得有道理,倒也沒有強求。第二個就是那串不知材質(zhì)的手珠。莫辰當初找上門來就是為了手珠,本以為神棍臨死前會告訴他手珠放在哪里了,可誰知在他死之前一日,他竟伸著顫巍巍的老手,將那串手珠交給了道觀里的弟子,并吩咐道:“拿著它,下了無清山沿著無清河逆流而上。河中有竹籃順流而來,將這手珠戴在里面嬰孩手上,他就是下一任無清觀主人?!?/br>弟子恭敬應(yīng)下,接了串珠,遵照師尊遺命下山去了。莫辰在神棍交代這番遺言的時候,就趴在他的床榻邊,一雙狐貍眼睛烏溜溜看著他。他陪了他一夜,眼看著他漸漸沒有了呼吸,在他身邊沉默著看了片刻,然后一撩尾巴就竄了出去,直追到無清山下,無清河畔,剛好瞧見那小道士從河中撈上來一個竹籃,將那串手珠戴在籃中嬰兒腕上。籃子里的嬰兒本在啼哭,然而當小道士將那串手珠戴上他手腕,哭聲卻停了下來。莫辰瞄見串珠,狐貍眼睛發(fā)亮,一個猛子飛撲過去。那小道士嚇了一跳,差點將孩子摔在地上,幸好反應(yīng)及時,將嬰兒用籃子一兜,安好地放于地上。莫辰是算命師親自領(lǐng)回來的,而且頗有圣靈之氣,無清道觀上上下下都對它禮遇有加。小道士見了白狐湊過來,本想阻止,卻被那雙傲慢的狐貍眼睛冷冷一盯,不得不退到一旁,眼看著白狐腦袋拱到籃子里,然后嘴巴一張,露出森森牙齒。小道士嚇得要死,還以為白狐要吞了那嬰兒,可是就在下一刻,那白狐嘴巴又一合,卻只是無恥地叼住了嬰兒手腕上的串珠,然后輕輕擼下來。賊狐貍!居然要偷師尊的手珠!小道士氣憤,知道這狐貍腿腳快得不得了,正欲哭無淚,以為它叼了串珠就會撒丫子跑走,誰知白狐非但沒走,反而盯著籃子里的嬰兒看。其實后來莫辰回想起當時情景,心中萬分懊悔。若不是恰巧在叼串珠時,無意瞥了那小鬼頭一眼,與他那雙漆黑的眸子對上,他興許,也不會有這后來許多年的煩心事了……轉(zhuǎn)眼便是十四年。這一日秋高氣爽,莫辰正趴在一間大瓦房上。太陽正好,烤得瓦片上很暖,驅(qū)走全部涼意。他懶洋洋地半瞇著眼,享受地將他的肚皮貼在熱乎乎的瓦片上,一身白毛在陽光下曬得蓬軟,幾乎要發(fā)光。就在他趴著的屋頂下面,是一條還算熱鬧的街道,人來車往,街邊有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在給人算命。這少年長得斯文俊秀,目光溫潤,舉手投足間還透著股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一看就叫人心生信任,覺得他一定不是那種招搖撞騙的市儈之人。“小師傅,您來給我看看這副八字!看看這孩子命如何?”坐在算命攤前的是個中年漢子,對那少年分外客氣,正拿了一張字條遞與少年。少年接過字條,垂目細看,然后在指間掐算一陣,言道:“生在皇帝膝,做事無利益,初年多勞碌,衣食也不缺,日日路上行,只是心不足,晚景見榮華,初年多辛苦。”漢子聽得似懂非懂,抽了抽鼻子,“啥,啥意思,這孩子的命是好還是不好?。 ?/br>“說好也不算好,一生奔波辛苦,但說差也不算差,起碼晚景不錯,父母略有馀蔭,只要不是勞累壞了身子骨,應(yīng)該一輩子衣食無憂的。”雖然如此,可是聽說這孩子會一生辛苦,漢子還是不免垮下臉來,問少年有沒有破解彌補的方法,讓孩子能順遂一些,少受點辛苦。少年白皙修長的手指輕點著那寫了八字的字條,閉目思考了一會兒,不緊不慢道:“此子八字中一金一水三火三土,本是缺木。然而日干丙申,主火,又是夏日生人,火旺需水來助,可為其名字取一水字,日后若是從事與水有關(guān)的事業(yè),必可成大器。”與水有關(guān)的事業(yè)?難不成是漁夫?漢子正有點郁悶,旁邊隨他一起來的朋友在他耳邊小聲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