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帶出一個恍然的表情，“小衍你喜歡他？對了，你剛剛說什么？雷天航？小衍你之前總被媒體報道，說的那個你追求多年的人是不是就是他來著？！”

北衍還來不及反駁，就被喬嫣然一把勾住了肩膀——她身材又嬌小，比北衍低了多半個頭，這時候墊著腳伸長手臂拍他肩膀，顯得有些吃力，但她還是一臉認(rèn)真：“小衍，你現(xiàn)在心里不好受的話，先到邊上回避一下？就別看他做腦域顯像的過程了，那種等待宣判的滋味一定不好受。我等他做完告訴你。別怕，就算是真的像那個個例一樣，他至少也還可以成為靈植師啊，而且說不定只是我們的猜測，沒有那么巧呢。小衍你放心，啊?！?/br>
“我……師姐你誤會了?！北毖茉境林氐男乃急贿@個蘿莉一樣的師姐像模像樣地安慰之后也變成了哭笑不得，“我喜歡的不是他，我就是有點感慨，不用回避……”

“小衍，你畢竟還是未成年人，不要逞強。”喬嫣然嫩汪汪的臉上繃得一臉嚴(yán)肅，眼神非常無奈，像是在看一個任性的孩子，“乖，在旁邊坐一會兒，等圖像出來了我告訴你?！?/br>
“……”北衍被她“你不用解釋我都明白”的表情弄得徹底無語，只能捏著鼻子認(rèn)了“其實我就是擔(dān)心但是不好意思表達(dá)”這種心理，然后在師姐滿意的表情中坐到了一邊。

腦域顯像做得很快，隨著結(jié)果被傳到喬嫣然的光腦上，北衍連忙走過來，和喬嫣然一起盯著投影出來的圖像。

“……真、真的是……”喬嫣然聲音都變得不穩(wěn)起來，“象征著精神獸的區(qū)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觸手狀的輪廓，而這是靈植師精神力的標(biāo)志。

資質(zhì)檢測卻顯示，雷天航的資質(zhì)并未改變，精神力S（潛質(zhì)SS），體質(zhì)A（潛質(zhì)S），感知……C。

而這個感知加上精神力的結(jié)果就意味著，雷天航如果是個靈植師，他的精神力根本無法完成實體化變?yōu)橛|手，只能是虛影。但這種情況原本不應(yīng)該發(fā)生，因為他的體質(zhì)級別會讓他的身體自動導(dǎo)向戰(zhàn)士，而絕非靈植師。

喬嫣然整個人表情都是放空的。北衍雖然也震驚，但是畢竟做過多年3S靈植師，心理承受能力要強很多，所以只是仔仔細(xì)細(xì)一遍遍看著圖像，抑制著抽氣的沖動——雖然在他的時代，還沒有發(fā)生那個戰(zhàn)士精神力逆轉(zhuǎn)后成為靈植師的例子，針對精神力形態(tài)的研究也沒有做到這一步——也就是說，這對于他來說，是一個相當(dāng)陌生的前沿領(lǐng)域。

“如果，用精神獸定型藥劑試一下呢？”北衍在看了半天那個圖像確認(rèn)真的沒有精神獸領(lǐng)域之后，皺著眉試探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精神獸定型藥劑通常是用于剛剛晉級、精神獸才出現(xiàn)但還無法穩(wěn)固形態(tài)、容易虛化回歸腦域的戰(zhàn)士，幾乎無副作用，唯一的問題大概是某些激素含量稍高一些，用起來比較安全。

“這要問一下醫(yī)師。”喬嫣然被北衍的疑問喚醒，終于恢復(fù)了起碼表面的平靜。她也覺得北衍想的可行，但當(dāng)然不能自作主張，于是叫來了那位剛剛簽了保密協(xié)議的醫(yī)師詢問。

活了大半輩子的醫(yī)師從未見過或者聽說過這樣的案例，顯得比北衍師姐弟還要震驚，好半天手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喬嫣然反復(fù)問了三遍才得到一個需要向上級請示的回答——但基于這件事的特殊程度，當(dāng)然不能隨便捅出去。喬嫣然只好開始用光腦給老師打報告，而北衍則默默走到了雷天航的病床邊上。

出于高感知帶來的直覺，北衍隱隱能夠預(yù)感到，雷天航……是變不回來了。

那只之前差點傷到自己的、犬類精神獸，永遠(yuǎn)地消散了。這一次，虛化之后，在腦內(nèi)再也沒有一個屬于它的區(qū)域了。

——而作為一個靈植師，C級的感知……意味著雷天航撐死了就是A級的靈植師，還需要特別特別勤奮，以及絕佳的感悟力才可以。別看他是戰(zhàn)士的時候最多也只高一級到S，A和S之間的差距，是天塹，后者開始，才能被稱為“高級”。兩者之間的數(shù)目差距，也是百倍。

北衍感覺到了悲傷。

起初僅僅是對于這個原本前途光明、為人不錯的人的悲哀和同情，但漸漸的，他感覺到了更多情緒——層疊的、逐漸蔓延的、一點一點沿著心臟爬上來的痛苦和掙扎。

世界如同沉入水底，所有風(fēng)景都被隔絕，一切聲音幻化成無法辨認(rèn)的音波在液體中傳遞，但是無從捕捉。哪怕將感官運行到了極致，也不能夠勘破更進一步地聲音。有躁動開始傳遞向大腦，呻吟的，嘶吼的，像是飛鳥或輕柔或狂亂地拍打著水面。

心臟在這一刻猶如被一雙大手玖緊，疼得無法言喻，只能掙扎和無聲地哀嚎。

——這不是我的情緒。

不是。

北衍用最后的清醒告訴自己——這和上次一樣。上一次，在自己遭到雷天航突然發(fā)瘋的精神獸的襲擊之后，在自己走入到A-5實驗室之后，也突然有過這樣的感受。如同察覺到一個嘶吼的靈魂在求救，如同進入到另一個空間，被與現(xiàn)實世界隔膜。

而這一次，這種隔絕感比上一次還要嚴(yán)重，而那個靈魂崩潰的聲音，也似乎更清楚了。就好像……

好像再專注一些就能辨認(rèn)出來。

“……北……北……北……”

如同回聲的絕響。

北衍一瞬間的恍惚，有那么一刻還以為是自己聽到了雷天航的聲音，但緊接著就意識到不對，這不可能是雷天航的聲音，雷天航的性格也不會發(fā)出這么尖利的求救。

他努力地更專注了一點。

這一次，絲絲拉拉的波段終于和大腦中可以辨認(rèn)的部分接軌。

“……北家的后人……北家的孩子……你好。”

在北衍瞬間的吃驚中，那個聲音氣若游絲般地做了自我介紹——

“北川，叫我北川就好……”

北衍在短暫的愣怔之后，記起來那一次受到精神力攻擊之后，昏迷中爺爺?shù)脑挕?/br>
“如果真的到了沒有辦法突破的時刻。到愛洛尋找你的答案”。

“這是三百年前北家的老祖宗留下來的。”

——前一世的三百年前。距今八百年的那個天才，屬于北家的天才。

北川。

“如果你真的聽到了我的話，那么我的實驗大概是成功了，而且也極其巧合地……兩次都達(dá)成了和你精神力同頻的可能……”

“……北家的，重生一次的后代?！?/br>
第66章

在北衍震驚到說不出話的情況下，那個聲音忽然笑起來，帶著孩子一般的頑劣：“哈哈，是不是嚇到了？是不是很驚訝我怎么會知道？”

“——告訴你，因為你能夠重生，全都是我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