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畏死的戰(zhàn)功檢驗出來的啊。北衍嘆了口氣把兩人的分歧說了。誰想,剛剛好斬釘截鐵要他尊重底線的拜倫薩立刻就反口了:“德里克?那個人千刀萬剮死有余辜,你不早說是拿他做實驗?做多少我都支持?!?/br>北衍頓時無語:“您剛剛說科學家要有底線……”“沒錯啊,我很有底線?!卑輦愃_理直氣壯,“我的底線是不得拿無辜的平民當做實驗品,但同時‘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也是我的準則。一個不知道劫持過多少飛船、殺害多少平民婦孺的星盜,尤其還是一個把閔軒逼得變異、差點害死我的星盜,我舉雙手贊成用他做實驗!就這樣都償還不清他欠下的債?!?/br>“我知道他很可惡。但我擔心的是有一就有二,他可以,以后別的人是不是也可以拿來實驗?到最后我會變成什么樣子?”北衍掙扎地抱住了頭,“我不是圣母,完全不至于說心疼這種畜生,但是——人體實驗這件事情本身的性質,不會因為對象不同而發(fā)生變化?!?/br>拜倫薩終于明白北衍在擔心什么,嘆了一口氣道:“你覺得你會變成視人命如草芥的那種人嗎?”“不,我不覺得。但這種事情開了頭,誰知道后面……”“庸人自擾?!卑輦愃_搖搖頭。在他這個年紀看來,這都不是什么值得糾結的事兒?!澳憧词挵?,他見了那么多生死,戰(zhàn)友的,國民的,敵人的,荒獸的……他都沒變成視人命如螻蟻,你擔心什么?——多大點事,和蕭柏聊聊,嗯?”北衍受教地點頭,但還是忍不住再問了一句拜倫薩:“您做過人體實驗嗎?”拜倫薩搖搖頭。“那為什么這次……”這么直接地就接受了做人體實驗的事情,都沒有猶豫的?拜倫薩沉默了一下,淡淡苦笑:“北衍,你最近沒見過阿軒吧?”北衍搖頭,然后有些擔心地問他:“閔先生情況怎樣?”拜倫薩半天沒說話,末了才收斂了所有表情,回答了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每況愈下。”北衍想起那個上次見到,就已經(jīng)幾乎選擇爬行、要看不出人類最后一絲清明的“動物”,一時間大腦里空白到不知道說什么好。拜倫薩的眼里分明有淚光:“前天的時候,他忽然短暫地能說話了,抓著我的袖子費勁地一個字一個字蹦……”那張已經(jīng)隱隱被金色的毛發(fā)所覆蓋的臉上,猩紅如獸的瞳仁閃過難得的清明,齜出利赤的嘴唇微微開啟。不成人形的男人躺在拜倫薩的腿上,那雙眼睛里閃過的分明是絕望。“……阿、阿……爾……芒……讓、讓我、死……不……做……野……獸……”短短的,但是又被拉得很長的一句話。他已經(jīng)不成人形的愛人眼睛里的,分明是死志。在那一句之后,閔軒就仿佛徹底喪失了語言功能,再也沒有辦法說出一個字,一直是沒有任何意義的獸吼——那雙眸子,也再次恢復了獸類的冰涼。拜倫薩抱著他,一剎那失聲痛哭。“……假如他能夠好起來,我甚至可以把靈魂出賣給魔鬼……”拜倫薩輕笑,眼睛里卻滑落了淚水,亮晶晶的,刺得人心里生疼,“人體實驗算什么?特別是對象又是德里克那種人,我連掙扎都不需要。假如用德里克實驗可以快點促成愛洛星秘密的解開,強行趁著阿軒精神力形態(tài)變異將他推至融合級,解決他獸化的問題……哪怕有一線希望可以加快研究進度,我都會拼盡全力。你還是太幸福,所以還有時間思考猶豫,還可以擔心自己的善良?!?/br>說到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北衍,把我說的什么科學家的底線當個屁放了吧……這句話沒錯,但我不配說。別說是德里克,就算這時候真的給我一個無辜的人,跟我說——‘用他做實驗就能有重大突破可以救閔軒’,我都能把藥劑注射進他的血管?!?/br>拜倫薩這一刻顯得無比蒼老,盡管就年齡上而言,他距離年老尚遠。北衍的手握緊了實驗臺的邊沿,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看見拜倫薩眼里的蒼涼,聯(lián)想起閔軒的模樣,完全能夠理解這個分明家財萬貫又才華橫溢的男人的絕望。哪怕是儒雅了一輩子的人,堅持了一輩子的科學道德,在愛人無法挽回的精神墮化面前都崩潰得一塌糊涂。北衍的心里慢慢泛起綿密的疼。他想起蕭柏。無數(shù)次游走在最危險地帶邊緣的人。戰(zhàn)場的前線,皇宮看不見硝煙的你死我活,國內(nèi)國外的勢力平衡。在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乘著飛船奔赴星空深處,面對殘暴的荒獸,有時候是虎視眈眈的敵軍和星盜。很多很多次,差一點點,他就被深邃的星空永久地留下。為了活下去,也為了不讓自己艱難護在身后的整個國家再次暴露在想咬銀華一口的敵人的武器下,蕭柏從天真到理智,從善良到冷漠,從堅守底線到國家利益優(yōu)先……他被身份帶來的副產(chǎn)品打磨成璀璨的寶石,而這個打磨的過程早已磨去了他最溫情的地方。他失去了的戰(zhàn)友不知多少——北衍想起那間屋子,里面密密麻麻擺滿了蕭柏認識的犧牲者的遺物——而蕭柏還能夠堅持下來,保持對人民的熱愛,而不至于患上戰(zhàn)后心理創(chuàng)傷綜合征,也沒有陷入殺戮走不出來。即便是建議北衍用德里克做實驗,也僅僅是因為最符合國家利益,而不是想要折磨那個讓他費了大勁的俘虜。——這樣的蕭柏,他又有什么資格去指責他的“冷血”?“我是不是很幼稚?”北衍輕輕地問,仿佛在問拜倫薩,又仿佛只是自言自語。拜倫薩瞥了他一眼,卻沒想說什么——他眼里殘余的淚意尚未消除,還帶著隱忍的痛苦之色。好在北衍也并不是真的想要得到一個答案。他扶著實驗臺沒有動一下,艱難地說服著自己。然而,還沒等北衍徹底想清楚,手腕上的光腦一陣震動,北衍被從思緒當中拽了出來——他所在的地方是軍部的實驗室,保密系數(shù)極高,能聯(lián)系到他的人不多。光腦上亮起的名字是喬嫣然。北衍征詢地望向拜倫薩,后者不介意地擺擺手,于是他接通了通訊。“小衍!”娃娃臉的喬嫣然表情里帶著些許欲言又止,“有一個消息我覺得需要告訴你,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什么消息?”北衍看到喬嫣然臉上的沉重,心里“咯噔”一下——看來是是不好的事情,甚至——很糟糕。“醫(yī)院方面?zhèn)鱽硐ⅰ滋旌降木駞^(qū)域活動一直持續(xù)減弱,直到今天……”“活動停止了?!?/br>喬嫣然抿了抿唇,表情帶著擔憂。而北衍的表情一片空白。精神區(qū)域活動停止……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