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疼痛讓他瞬間清醒。他揉揉被自己打疼的臉頰，皺著眉頭看小女孩：“我……你……”

小女孩甜甜地笑：“叔叔您怎么了？”

張老師眨眨眼，他實在太喜歡這種干干凈凈的小男生小女生了，小胳膊小腿，又嫩又滑，眼神無害懵懂，是任他擺布的小娃娃。他清清嗓子，假模假樣道：“你家住哪，叔叔送你回去?！?/br>
小女孩答非所問：“叔叔是這所學校的老師嗎？”

張老師楞?。骸班?？”

“來的時候遇到一個哥哥，他說他在這上學，他好像不開心。”

“哦。”

“奶奶的孫子也在這上學，他們都不開心?！?/br>
張老師不明白這小娃娃怎么那么關心別人開不開心，“不開心是大人的事，你還小，你開心就好了。”

小女孩突然厲聲：“他們?yōu)槭裁床婚_心？”又恢復甜甜的聲音：“叔叔喜歡白天還是晚上？”

張老師被小女孩弄糊涂了，也不想沒完沒了地回答一些沒營養(yǎng)的問題，準備把小女孩騙回家，生吞活剝。于是隨口道：“白天。”

小女孩笑，鈴聲叮鈴叮鈴……叮鈴叮鈴……

張老師揉揉看樹葉看得發(fā)酸的脖子，轉身，只他一人。好像有個穿紅色連衣裙的小女孩在這兒跟他說話，好像小女孩手中有個白色鈴鐺，好像自己跟個色鬼一樣在對小女孩進行眼神猥褻，好像臉有點疼。摸摸臉，唉，還真疼。

葉喬想了幾天，決定把小貓偷來的遺書還回去。不是幫誰，這東西本來就不屬于他們。

圈在車筐里的小貓轉動小腦袋：“丑鳥不見了?！?/br>
葉喬看眼樹頂：“嗯。”

來啡語的時候，路邊樹木繁茂，花朵鮮艷，現(xiàn)在沒了蠻蠻鳥的照顧，花朵全謝了，樹木也全是灰。

“我還沒找它們算賬呢?！?/br>
“……”

小貓爪子趴車筐邊：“葉喬，遺書給誰？”

“給……”

“小朋友家全死光了?！鞭D頭看一眼葉喬，“給他同學？”

“……燒了?！?/br>
“你知道墓地？”

“不知道?！?/br>
“老太婆知道。讓老太婆給他孫子。倆個小家伙認識?！毙∝堊⒁獾搅巳~喬這幾天的變化，嘴硬心軟，跟林淵那家伙一樣。不對，林淵那家伙比葉喬好多了。

“……隨便?！?/br>
到學校時，是上午第二節(jié)課。葉喬很不喜歡這所學校。這所學校的特點是老師斗老師，同學攀比同學，老師搞學生，學生懦弱，老師變態(tài)，學生自殺。也許所有學校都一樣，但這所最惡心。

周奶奶還在上次那個地方，見葉喬來，笑著說：“您來啦？”

葉喬沒回答，只將折好的紙遞給周奶奶。周奶奶的魂比上次見到時，消瘦了很多，估計快灰飛煙滅了。

小貓?zhí)萝嚳?，免得周奶奶又摸它的頭。

周奶奶微笑：“我快不行了?！?/br>
葉喬騎自行車準備離開，聽周奶奶這么說，停在原地。

小貓道：“在家呆著還能在這世界多留幾天。”

周奶奶道：“我決定幫他們。”

葉喬終于開口：“那張紙也許可以幫他們的忙，你沒必要。”

周奶奶對著葉喬背影鞠躬。

葉喬攥緊車把手：“你知道自己的情況，灰飛煙滅或許是最好的結果?！?/br>
周奶奶沒說話，消失。

小貓?zhí)宪嚳穑骸八趺磶退龑O子？”

葉喬垂頭：“不知道?！?/br>
“自己都快沒魂了還幫人。老太婆太不自量力了?！?/br>
“……”

張老師醒來，一個十三歲的女孩背對陽光坐在窗臺對他笑。張老師看不清女孩長相，但他肯定，他撫摸過她。女孩背心短褲，披著長發(fā)，□□的肌膚上有兩個掌印，從腳心，一路游弋，小腿，大腿，細腰，正發(fā)育的胸部。他的掌印，他的女孩。

張老師起身，走向女孩。當他看清女孩時，他想起來了，十年前，他第一次愛撫的女孩。

女孩始終無話，始終微笑。張老師伸出雙手：“我的愛人?！?/br>
女孩看張老師，瞳孔放大，一只眼睛流淚，一只眼睛流血。但依舊微笑。

張老師嚇得后退幾步，差點沒站穩(wěn)，一個踉蹌。

女孩的皮膚開始腐爛。掌印撫摸過的地方，全部腐爛。

張老師雙腿發(fā)軟，跑不動，跌坐在床腳，佯裝鎮(zhèn)定吼道：“誰他媽在裝神弄鬼，給我出來?！?/br>
女孩微笑。無聲。向后倒。

張老師見狀，扶著膝蓋跑去開門，但門，就是打不開。

“我?guī)湍?。”一個十三歲的男孩的聲音。

張老師聽見聲音，身體沒了力氣，向下滑，雙手攥著門把手，閉著眼睛，額頭用力撞門，“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都已經(jīng)走了，就原諒我吧。你們想要什么，我都給你們?！?/br>
“我們要你?！?/br>
“我我我我……我還有很多事要做，不能跟你們走。我給你們燒紙，燒很多很多紙，你們在下面想買什么就買什么。求你們放過我，求求你們。”

許久，無人回答。張老師的頭，慢慢往后轉，無人。突然，一個聲音在笑，兩個聲音在笑，三個，四個……十個。

十個，聽著泛寒的瘆笑。

張老師閉著眼睛，跪拜這十個笑聲，用力磕頭：“我錯了我錯了，求你們放過我，求你們放過我?！?/br>
笑聲停止。張老師對著地板睜眼。地板在動。搖搖晃晃。一個火苗，撲哧，對著張老師的臉發(fā)出一個小火花。張老師嚇得抬頭。整個房間都是火苗，越燒越旺，滿屋濃煙。

張老師掙扎著起身。但門怎么都打不開，撞也撞不開。他捂著嘴鼻揮著濃煙，尋找出路。突然看到一個窗戶，他焦急地跑過去。對著樓下喊：“救命，救命?！?/br>
可誰都聽不見。他的嗓子發(fā)不出聲音。樓下的人也看不見濃煙。他絕望了。

那個男孩的聲音又出現(xiàn)：“我?guī)湍??！?/br>
張老師瞪大眼睛，張嘴，口型在說：“救救我，救救我?！?/br>
男孩抬著手臂：“你看，每道口子都在流血，死了也在流。原來割腕是死不了的，死了也還是痛苦?！?/br>
張老師流著眼淚，身體顫抖，“我錯了，我錯了?！?/br>
那個女孩出現(xiàn)在男孩身邊：“十年，我一直被那個噩夢折磨?！?/br>
其他身影，一個一個出現(xiàn)。

“我求你放過我，你卻不停地□□我?！?/br>
“母親還在等我，可我回不去了?！?/br>
“身上的傷痕還在，怎么都去不掉?！?/br>
“我結婚了，高中畢業(yè)隨便找了個人嫁了。但他卻嫌棄我，說我不干凈。你知道原因嗎？”

“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你念的詩，太陽，養(yǎng)分，百倍歸還?！?/br>
“皮囊，流動?！?/br>
“膨脹，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