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能治好嗎？可以治好吧?！?/br>
三雙眼睛，直直地看著林淵。

林淵看向芳芳爹：“墓在哪里？”

芳芳爹又一愣，抬手指向身后：“林子后面?，F(xiàn)在去看？”

這時芳芳弟弟被芳芳哥哥拽著胳膊回來。芳芳哥哥一見父親，松了手，低頭杵那兒，芳芳弟弟一臉委屈揉著被哥哥拽紅的胳膊。芳芳爹道：“去，進(jìn)屋做飯去?！?/br>
芳芳哥哥連忙應(yīng)道：“哦！”再一把拽過弟弟的胳膊，半拖進(jìn)屋。

林淵看看兄弟倆，看看芳芳，看看芳芳爹，再看看路口和竹林，心里思考，面上沒說。芳芳爹和二娃奶奶和二娃跟著林淵看來看去，看得眩暈又云里霧里。林淵開口：“二娃，你跟奶奶先回去?！?/br>
二娃睜著兩大眼睛：“誒？……不回去，我知道墓在哪里，我也去?！?/br>
芳芳爹道：“你個小孩子去墓地干嘛，回去?！鞭D(zhuǎn)頭看二娃奶奶，“二娃家奶奶，天色不早了，回家做飯去吧?！?/br>
二娃奶奶一聽，笑容僵住，這年頭哪來的飯吃，晚上啃紅薯，明天菜葉湯，后天還不知道能不能吃上香噴噴的米飯，但開口，又成了慈祥的老太太，“好，你們?nèi)ァ！?/br>
二娃被奶奶牽著回家，但到家后，又偷偷溜了出去，奶奶發(fā)現(xiàn)了，沒攔著，她也想知道后面發(fā)生了什么。

林淵跟著芳芳爹穿過竹林，來到芳芳娘的墓地前。泥巴堆起來了的不大的三角錐，平整的石頭圍著錐邊繞了一圈，一塊長形木牌立在墳前，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芳芳娘的名字。林淵掃視周圍，盡管天色已經(jīng)暗淡到只剩周邊輪廓。他問：“只有一個？”

芳芳爹低著頭：“邊上那個……時間到了就埋點土，不用挖。原來是準(zhǔn)備讓那孩子到秋天了就躺家里，但看著……”

林淵垂眼，看看三角錐墳，看看平整墳，蹲下，看木牌。芳芳爹見林淵不說話，有點不知道該干嘛，于是抬手虛虛地拔墳上的草，其實墳上沒草，只是好幾天沒來看看妻子了，不知道她在下面好不好。不過隱約間，好像看見了林淵對著木牌在說什么，他以為是在跟自己說話，于是略微挪動身子細(xì)聽，但什么都沒聽見。

林子里細(xì)微的沙沙聲傳來，林淵道：“回去吧，他們在等你?！?/br>
芳芳爹莫名其妙：“哦。這個，那個，你……”

“妻子，孩子。父母，孩子。母親，孩子。男孩，女孩。”林淵看著木牌低聲。

芳芳爹沒明白林淵嘀嘀咕咕孩子孩子的，到底是啥意思。但眼睛好癢，使勁搓，使勁搓，越搓越癢。

第28章第二十八章夏蟲下

芳芳爹走后，林淵對著木牌繼續(xù)嘀咕。而竹林里的沙沙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他停下，輕嘆：“出來吧?！?/br>
二娃松開一直緊抱的竹子，抓著頭發(fā)笑幾聲，從竹林里出來，“林淵，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在這里了？”

林淵沒理二娃，二娃從容淡定的在林淵身邊蹲下。又問：“林淵，你在跟芳芳的娘說話嗎？說的什么？”

林淵起身，順便拉起二娃：“芳芳jiejie對你很好？”

二娃點頭：“嗯?！?/br>
“芳芳哥哥和芳芳弟弟呢？”

二娃搖頭：“不好，她弟弟老是惹我。我們打架，她哥哥就會幫他弟弟打我。嗯，不好。”

“芳芳爹和芳芳娘呢？”

二娃眨眨眼睛：“不知道，我不跟大人玩。”

林淵揉揉二娃的頭發(fā)：“你要照顧好芳芳jiejie。”

二娃又點頭：“嗯嗯，我會照顧她的。我沒錢，有錢了我買糖給她吃。嘻嘻！”

第二天，芳芳爹沒去田里干活。他坐在門檻上搓眼睛，揉，根本應(yīng)付不了癢的發(fā)疼的眼睛，只能使勁搓，用力搓。芳芳弟弟捧著一瓢水坐在父親邊上大口大口喝，他好渴，渴得喉嚨發(fā)緊。芳芳哥哥站在側(cè)墻角，腳發(fā)抖，手發(fā)抖，全身發(fā)抖。芳芳坐在窄石路上，看著三分路口，嘴角突然向上，笑一聲，咯咯。

咯咯，咯咯……

一家人瘋了似的咯咯，咯咯……

二娃聽見笑聲往坡上爬，剛露出個腦袋，便被嚇得手腳一松，往下滑。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林淵，一把拎起二娃，拎到坡上。

芳芳對著二娃笑笑：“二娃，你吃早飯了嗎，我還沒做飯呢。”說完，起身進(jìn)屋。

二娃怔住，這是芳芳jiejie？

芳芳哥哥吹一聲口哨，從側(cè)墻走出來：“喲，小不點來了?！?/br>
二娃一個激靈，芳芳哥哥好久沒主動跟他說話了，有點……害怕。

芳芳弟弟放下瓢，打個飽嗝：“哇，好飽，好想尿尿。二娃，我們?nèi)ツ蚰虬?，這次我肯定比你尿的遠(yuǎn)。”

二娃扯扯林淵衣角。他以前經(jīng)常跟芳芳弟弟比賽尿尿，不過剛剛尿過了，現(xiàn)在肯定比不過芳芳弟弟。

芳芳爹拍拍臉，看看大餅日頭，轉(zhuǎn)頭一聲：“芳芳，爹不吃了，你跟哥哥弟弟吃吧?！?/br>
芳芳甩甩濕噠噠的小手，走出來：“哦，好的。對了，爹，中午你就別回來了，我給你送過去。”

芳芳爹鋤頭扛肩上：“好。我走了?！?/br>
二娃傻眼。他揉揉眼睛，揉揉耳朵。抬頭，茫然道：“林淵，你救了芳芳jiejie？芳芳爹爹和芳芳哥哥芳芳弟弟是以前的他們，他們回來了。林淵，二娃不懂?！?/br>
林淵揉揉二娃頭發(fā)，搖頭。

此時二娃奶奶的聲音傳來：“二娃，你下來，奶奶有點事要出去，你看下家?！?/br>
二娃回頭看坡下對自己招手的奶奶：“你去哪？找神醫(yī)？神醫(yī)在這兒?！?/br>
二娃奶奶垂下手：“什么神醫(yī)，哪來的神醫(yī)。奶奶我要去看看東邊那家大肚子媳婦生了沒。你下來，快點。”

二娃皺著眉頭，對林淵道：“林淵?！?/br>
二娃奶奶催促：“你傻愣著站那干嘛，快下來。”

二娃繼續(xù)：“奶奶看不見你。大家都看不見你。他們忘記你了，你就在這兒呀。林淵，二娃不懂?！?/br>
二娃奶奶嘆口氣：“奶奶走了，你記得下來看家啊?！闭f完，邁著老腿去湊熱鬧。

芳芳的紅薯湯煮好了，哥哥弟弟跑進(jìn)屋拿碗湊近鍋邊，盛湯。芳芳站在門口：“二娃，你要不要進(jìn)來喝紅薯湯？”

二娃搖搖頭，芳芳笑笑，進(jìn)屋繼續(xù)喝紅薯湯。林淵蹲下，看著芳芳?？吹娜致房冢骸叭绻奶旆挤疾恍枰阏疹櫫?，你也別傷心?！?/br>
二娃不明白林淵的話是什么意思，正要問，突然來了一陣風(fēng)，非常強烈地拍下來。二娃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頭上，是一只六條腿兩對翅膀的大黃胖子。二娃小手顫顫指著天空：“林，林淵，那，那有個怪物?！?/br>
二娃跌坐的地方，下面埋著一個小匣子，只是，他當(dāng)時還不知道。林淵起身，順便拉起二娃：“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