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次的事又不能怪你。是我自己先跟他吵起來，事情才會搞成這樣?！?/br>
表情僵硬的真芝口口聲聲說對不起他，秦野趕緊笑著說先挑釁的人是自己。他不懂自己為何要笑，卻還是繼續(xù)笑著。

秦野的笑容微微發(fā)干，總覺得除了笑以外，再也找不到其它方式可以化解真芝凍結(jié)起來的心房。

「我......」

然而，緊咬牙關(guān)的真芝卻不肯回顧秦野賣力扯出的笑臉。他長長一嘆，用顫抖的雙手覆住自己的臉龐，秦野急忙抓住他的手臂。

「--真、真芝......真芝?」

拜托你別再說下去了。他不知道真芝想告訴他什么卻拒絕再聽下去，不祥的心悸把胸口擠壓得快要崩潰。

就這樣，顫抖著氣息的真芝，終于喃喃說出讓秦野停止心跳的話。

「或許我不該再繼續(xù)留在你身邊吧......」

「你、你胡說什么......」

秦野原想一笑置之，聲音卻梗在喉嚨發(fā)不出來。一股天崩地裂般的巨痛剎那間淹沒了他。

「我總是在傷害你......把你卷入是非，連累你無辜受罪?！?/br>
身心俱寒的秦野牙根不住打顫。

（......我不要。）

說什么也不要。絕不要就這么分道揚鑣。秦野在心匠吶喊著，我根本沒受傷，我好端端的活蹦亂跳，請你不要用這樣的表情面對我。

「真芝......」

他拚命地?fù)u頭，拚命想說求求你看看我，卻還是發(fā)不出一點聲音。圓睜的眼睛好酸好痛，他只能拚命忍住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

「......我實在對不起你?！?/br>
「我......我不......」

靜靜說完后，真芝輕輕剝離秦野扣住他手肘一帶的指尖。已經(jīng)完了嗎?一切都完了嗎?秦野腦中充斥著同樣問句茫然佇立。

「請你原諒我就是沒辦法對你死了這條心......」

就在秦野一顆心涼掉一半時，真芝突然曲膝跪下對他這么說。

「真...真芝......?」

秦野被兩手撐地的真芝搞得一頭霧水。

「真、芝......?你...你干什么......?」

「就算你覺得我窩囊、討厭我都無所謂，可是...可是......!」

沙啞的聲音確實透露著幾分懦弱，秦野卻一點也不覺得他沒用。他不敢置信地看著深深低頭的真芝，寬厚的肩膀發(fā)著抖，欲言又止的聲音也細(xì)細(xì)震顫著。

眺望落在昏暗地面的影子好幾分鐘后，秦野才猛然醒悟心高氣傲的男人正向自己下跪。面對愕然不已的秦野，真芝又沈靜地接著說：

「......請你留在我身邊，讓我得到幸福。」

用真摯的語氣說完話，真芝終于抬起頭來。

那是非常堅毅的眼神。曲膝下跪的男人眼中不見絲毫卑微，也找不到秦野畏懼的放棄和分手的征兆。

「我想跟你攜手偕老。這是我這一生......唯一的心愿?！?/br>
凝望著跪在地上的真芝，秦野再也忍不住潰堤而出的嗚咽。

「......嗚......嗚嗚......」

秦野無力地跌坐在地，雙手攀上真芝的背，將他環(huán)抱在自己的臂彎中。

「今后我或許還會給你制造更多傷害。即使想好好珍惜你......卻免不了一定會有力不從心的時候?！?/br>
心情一下子豁然開朗的秦野不斷哽咽。他顫抖著揪住男人的背，真芝以更有力的擁抱將他摟入懷里。

「沒有我在身邊，或許你會過得更愜意，活得更幸福。和我在一起，說不定只會給你帶來痛苦?？墒?.....請你原諒我?！?/br>
沒有你，我活著也沒意義了。那舍棄自尊和所有一切的祈求，沙啞得令人心疼。

「原諒我......我實在不能失去你。我真的......很對不起你?！?/br>
盡管沒有自信能讓秦野得到幸福，卻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放棄他。摟著用沈痛聲音如此訴說的真芝，秦野搖了搖頭。

「你......不是、對不起什么......」

雙腳抖得站也站不起來。腦海里一再重復(fù)著太好了這三個字，抖個不停的指尖發(fā)疼地揪住真芝。

他從不知道自己如此害怕跟他分手。跟此刻的痛楚和安心相較之下，以前杯弓蛇影、為猜疑所受的煎熬顯得多么微不足道。

「你錯了......你真是...大錯特錯......！」

「......秦野?！?/br>
秦野咬住下唇，心中千頭萬緒卻不知從何說起。真芝柔聲呼喚地梳著他的頭發(fā)，那輕輕印上疼痛雙唇的親吻，帶著近鄉(xiāng)情怯的悲哀。

那仿佛在請求寬恕。猶豫著不敢貿(mào)然碰觸的怯懦，教人看了于心不忍。

（根本不是這樣的。）

我的一切早已經(jīng)屬于你了呀！秦野的胸口漲滿心酸。

「我......我不是說過要你別拋棄我！不是說過要你別離開我嗎！」

「......對不起?！?/br>
真芝對大罵著你到底要我講幾遍的秦野不停道歉，望著仍用虔誠眼神凝視自己的真芝，秦野氣得想跳腳。

「還是說你并不愿意？......其實你巴不得早點甩了我？」

「這怎么可能！」

「既然這樣就別說傻話了......你，你沒事別亂嚇我好不好......！」

以為真芝要分手的那一剎那，秦野整個人如墜冰窖。絕望釀成的恐懼讓他全身寒顫，他甚至想過干脆就這么死掉。

「我的心臟差點就停掉了......」

「真的很對不起......秦野？」

昏沉沉的身體再也撐不下去，真芝臉色一變扶住搖搖欲墜的秦野。

「抱歉，我不該選在這種場合說這些話?！?/br>
「沒關(guān)系......我只是有點累了?！?/br>
被真芝橫抱起來的秦野。虛弱地?fù)u頭說他沒事，靠在緊緊擁住自己的臂彎感覺格外安詳。

然而，不知是藥效殘余的影響，抑或是飽受虛驚的緣故，平常都會埋在心底深處的感情正一口氣泛濫而出。

他好想再多撒撒嬌，好想展現(xiàn)自己真實的一面，把兩人的距離拉得更近，讓彼此狂亂的原形一覽無遺。長期壓抑的所有情感正徘徊在崩潰的邊緣。

躺在加快步履的懷抱中，任自己被熊熊燃燒的激情吞噬的秦野，害怕得不停顫抖。

回到公寓時，街頭已經(jīng)迎接白色的晨曦了。踏進(jìn)屋內(nèi)四下環(huán)顧，里面的狀況慘不忍睹。秦野嘆著氣說，損害主要集中在走廊和結(jié)生子住過的空屋，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這里得收拾......啊，差點忘了不能亂動?！?/br>
「嗯...關(guān)于這件事......」

秦野一邊走動一邊檢視屋內(nèi)。視線盡量避開沾染血跡的地板。聽真芝提起收拾的事，他轉(zhuǎn)身把自己在路上考慮的結(jié)果告訴真芝。

「......我想我們還是別提出告訴了......」

「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