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理卻清晰得很，“你現(xiàn)在還只是一個預(yù)備役的軍校生就有膽子干出這種禍事，等以后參軍當了軍官是不是軍機情報都能被你當做商品賣了？”

“我不會！”

“一個小小的考核就因為斗爭動用違規(guī)裝備，欺負武裝骨骼狀態(tài)不良的夏佐，腦子有和沒有一樣，等到了軍隊也是拖后腿的，說不定為了掙軍功連同袍傷亡也不管，這樣的人我怎么可能讓他參軍。”

“老師，我不會這么做……”

“一個人的話遠遠沒有他的行為可信性高，鄀九州，我不相信你?！?/br>
指名道姓的一句話好似一把劍穿過鄀九州心口，真的感覺到心臟抽痛的哨兵捂住胸口，雖然音量降下來，語氣卻依然偏執(zhí)。

“我不會退學(xué)……我答應(yīng)過爺爺，你不能讓我退學(xué)！”

“我能！”

斬釘截鐵的兩個字中硬生生帶出殺伐之氣，被鎮(zhèn)住的鄀九州隔著一扇門看不到安教授，卻能感覺到對方冰冷的視線正凌遲著他。

他滿肚子委屈不滿怨恨都被堵在了胃里，一句都不能說出來。

“鄀九州，我告訴你，你犯下的事情，要是在軍隊里足夠你的上級一槍把你打死，現(xiàn)在留了你的姓名只是讓你退學(xué)，已經(jīng)是放輕處理，難不成要學(xué)校把你從禁閉室送進監(jiān)獄里嗎？”

“我……”

“我什么我，回答長官話還能坐在地上？”

鄀九州沉默。

震驚恐懼不安和被言語抽打的羞恥壓在年輕人身上，生生將他不知道跑到哪里的理智給壓回來。

鄀九州問自己。

我他娘的到底是干了什么混賬事啊？！

安教授指出的，完全沒有一點錯誤。

是他混賬。

但，退學(xué)……

不甘像是壓力一樣開始榨取他心中的意氣，年輕哨兵沉默地起身立正站好，還整理了一下自己揉成腌菜一樣的衣服。

門外的安懷春瞇起眼。

好歹，人的一點點精神氣回來了。

慈父心的安懷春語氣也放緩了一些，“說吧，為什么做出這種事?！?/br>
“我……”

鄀九州猶豫地吐出一個字來，又大姑娘一樣矜持地將剩下的話給咽了回去。

安教授沒有催促他，甚至沒有出聲，中年男人左右看看，隨身智能便發(fā)出請求，幾秒后，一張舒服的軟皮靠背椅從破開的地面上冒出來，讓已經(jīng)五十九歲的中年人能舒舒服服地坐下來。

很快有服務(wù)機器人送來蘇打水，安教授倒是想要喝酒平復(fù)一下心情，不過專門關(guān)喝酒精飲料的違禁學(xué)生的禁閉室就在下面五樓，無論如何這里是不會有男人喜歡的葛思馬冰塊的。

兩個人，年長者和年輕者，在沉默中又度過了十幾分鐘。

“我……太焦躁了?！编e九州說。

“我無法接受，我要輸給小白臉……不，這個學(xué)期我輸過很多次，應(yīng)該說是我無法接受，無法接受小白臉……夏佐會去參加圣誕舞會，帶著一個漂亮的舞伴，不管男女，做親近的事情，這一次，是我借著考核宣泄怒氣?！?/br>
安靜聽著的安教授一張沉穩(wěn)的臉裂掉了。

等等……什么?。?！

他的學(xué)生筆直站著，姿勢標準，頭卻低垂著，目光盯著腳尖。

“老師，我好像有點……喜歡他?！?/br>
安教授：“……”

用了十秒鐘進行反應(yīng)的安教授心中一群草泥馬從草原上狂奔而過，每一只最后都變成一個四字單詞——what！??！

這個他是誰？聯(lián)合上下文意思好像指的是夏佐？喜歡這個詞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他只是來開導(dǎo)開導(dǎo)自己的學(xué)生不要走上歪路，為什么畫風突然一變，從嚴肅的檢討變成兒女情長啦？

這、這不科學(xué)！??！

安教授回憶起自己當初在論壇教師隱藏版面看熱鬧不嫌事大發(fā)出的謠言，這一刻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難不成就是因為他在背后推波助瀾的一把……但他從來沒有想過他的推波助瀾針對的會真的是這個方面的啊。

鄀九州沒有管自己老師的崩潰，他一邊整理自己的思緒，一邊斟酌著言辭。

“沒錯，我是有點喜歡他，對情人的那種喜歡，可能還只是萌芽。”

重復(fù)強調(diào)一次的黑發(fā)年輕人頓了頓，再次開口：“其實從第一次見面就有這種感覺了，小……他無論是在哪一個方面都很符合我對自己配偶的猜想，長相、能力、性格，如果他是向?qū)?，大概我已?jīng)打報告申請結(jié)婚了?！?/br>
被迫傾聽年輕人感情煩惱的安教授整張臉都是僵著的。

“所以我明面上不去搭理他，暗地里卻關(guān)注他，做各種舉動惹他注意，跟個小學(xué)生一樣，不，小學(xué)生都比我會泡妞些，呵呵。”

鄀九州語氣慢慢冷靜下來，開始對自己開嘲諷。

同樣回想起這學(xué)期自己學(xué)生諸多行為的安老師嘴角抽了抽，說：“不，我覺得你還沒有小學(xué)生會泡妞，以及，用妞來說夏佐真的是太有違和感了?！?/br>
“有老師你這么插刀的嗎？”

“看你的表情明明很喜歡我插刀么？”安老師視線對自己學(xué)生上三路下三路一掃，毫不留情吐出兩個字，“抖m?！?/br>
鄀九州：“……”

單單拿夏佐的事情來將，完全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所以你做出這種事，只不過是為了爭風吃醋，”安教授扶著自己抽痛的額頭，簡直要說不出話來了，“果然一點腦子都沒有，平時看起來智商也不太低啊，怎么到關(guān)鍵時刻卻做出這種事情來了呢？”

鄀九州偏過頭不看他。

“我怎么知道?！?/br>
“稍稍坦率一點可以嗎？”

“不可以?！?/br>
“精蟲上腦……你打算怎么辦？”

“……不知道。”

安教授頓時頭疼得更厲害了。

他只是收了一個學(xué)生，不是養(yǎng)了一個在叛逆期的兒子吧？

端著老師的架子，cao著老爹的心的安教授唉聲嘆氣。

然后他突然看到鄀九州極為鄭重對他鞠躬。

年輕人的語氣也極為鄭重。

“老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