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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那一方輪椅。她沒有回過頭,沒有去看他剎那破碎的表情。他于是輕輕地笑了一下。“不要哭?!彼f,“我與蕭遺,用盡全力,只是為了保住你的笑容,你知道么?”說完,他也沒有再看她是不是又落了淚,便徑自拿過油燈,轉(zhuǎn)身離去。光明隨著車輪聲漸漸遠(yuǎn)去,遠(yuǎn)成了她無法追及的一點(diǎn)幽芒。她再度陷于無法自拔的眠夢之中。這一次,她夢見,那光明又回到了她身邊。那個(gè)熟悉的雪白人影提著油燈走來,走到她面前,輕輕地拍醒了她。她迷迷糊糊地抬起頭,只看見燈光襯映的他干凈利落的側(cè)臉,像籠著佛光的寶相。然而她問出的卻是一句不著邊際的話——“棄兒呢?”棄兒是誰?她不知道。但是她卻好像很急于求索這一個(gè)答案,緊張地盯著他微啟的雙唇——“他很好。”他的聲音很平淡,平淡之中又含著淡淡的懸心,他好像在擔(dān)憂她,“倒是你,怎么都不知道照顧自己,連個(gè)小孩都不如?!?/br>她傻兮兮地笑了,“我以為你死了嘛?!?/br>他卻正色:“我如死了,難道你便不要好好活了?”她繼續(xù)賴皮:“你如死了,我還活個(gè)什么勁?立刻跟著你去,說不定還能在黃泉路上追上你?!庇钟行┓鸽y地想了想,“不過還是要等到棄兒成人再去,也許……也許投胎的時(shí)候才能追上吧?!?/br>他聽得哭笑不得,身體里好似有一股暖流橫沖直撞,竟鬧得他愀然地心痛了。他忽然伸手為她捋了捋凌亂的發(fā),片刻之間,竟將她血污的長發(fā)都整理得干干凈凈,盤成了一個(gè)優(yōu)雅的霧影髻。“采蕭,”他啞著聲音說道,“一切,馬上就要結(jié)束了?!?/br>作者有話要說:☆、解有相思否一主一從,沉默地回到了長秋苑中。柳拂衣進(jìn)入房間,閻摩羅便要離去,彼卻又開口了:“你是不是有很多問題?”閻摩羅慢慢回過身,“屬下愚鈍,自然不能理解公子良苦用心?!?/br>柳拂衣微微一笑,笑容柔和如月,“明晚將有一場惡戰(zhàn),而厲鬼獄是最安全的地方?!?/br>閻摩羅全身一震,“惡戰(zhàn)?”柳拂衣溫和地點(diǎn)頭,“不錯(cuò),關(guān)乎滄海宮生死存亡的惡戰(zhàn)。”閻摩羅其實(shí)并不能想象。他如這宮中的大部分人一樣,視公子為神只;一個(gè)有神親臨的地方,怎么會落敗呢?不管有多少兇惡的敵人、多少危險(xiǎn)的埋伏,他都盲目地相信著公子的強(qiáng)大。柳拂衣好像能看穿他的表情,又輕輕地笑了。他的笑聲很好聽,然而帶動肺氣,卻又是一陣咳嗽。閻摩羅聽得皺眉,連忙上前查看,柳拂衣卻頗無賴地朝他攤開手。掌心里是一攤鮮血。柳拂衣朝他微笑,雙眼璀璨,恰和蘇寂的眼睛一模一樣。“你看,人都是會死的?!彼χ鴮λf,“滄海宮,也總會有滅亡的一日?!?/br>閻摩羅走回自己的院落。月明星稀,隱約已快入秋了。卻有一個(gè)人,早已站在院落中相候。閻摩羅看著那月白的背影,幾乎懷疑自己出現(xiàn)了錯(cuò)覺。“你——你怎么又來了?”驀地反應(yīng)過來,“你把蕭棄帶到哪里去了?”蕭遺轉(zhuǎn)過身來,仿佛月光也隨他旋轉(zhuǎn),他的眉目間帶了一絲疑惑:“蕭棄?”閻摩羅實(shí)在有些厭煩于他的淡漠,“對,就是你兒子,你把他帶去哪里了!”蕭遺的身子晃了晃。“你說什么?”好像完全沒有聽懂對方的話,他執(zhí)著地追問,“我兒子?誰是我兒子?”閻摩羅哀嘆一聲,走上前去,將他拉進(jìn)了房間,關(guān)好窗,開始絮絮叨叨地向他訴說當(dāng)年的事情。聽到閻摩羅守著蘇寂生下孩子便離開,蕭遺的表情卻仍舊是沒有表情,口中反反復(fù)復(fù)還是那一句:“你說——那是我兒子?”閻摩羅兩眼一翻,“不是你兒子是誰兒子?還有誰敢碰小蘇那婆娘?”蕭遺喃喃:“原來是這樣。她為何不告訴我……她受了那么多苦……”閻摩羅看著他的神情,自己的心好像也被揪痛,他微微嘆息道:“她本以為你死了,驀然重逢,自然滿心歡喜,哪里還想得起以前受的苦……可是你卻不相信她?!?/br>蕭遺閉上眼,“我相信她的?!?/br>閻摩羅皺眉,“你明明跟那些人一起控訴她……她這三年四方漂泊,怎會有那份閑工夫去滅了靈山派!”蕭遺靜靜重復(fù):“我相信她的?!?/br>閻摩羅靜了,“你什么意思?”似乎今晚奔波得有些疲倦了,蕭遺撫了撫額角,窗外的月華照徹他蒼白得泛涼的臉,他低聲說:“她在哪里?我想見見她?!?/br>閻摩羅冷冷地道:“在厲鬼獄!”他的眸光微微一震,旋即回復(fù)平靜,甚至還安然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原來如此。那……我便放心了?!?/br>閻摩羅再也不能忍受這種昏天黑地的蒙蔽了。他一下子跳了起來,“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既然知道了一切,為什么還要——”“閻施主?!彼鋈婚_口喚道。閻摩羅一呆。蕭遺只是出于習(xí)慣,一時(shí)將“施主”二字脫了口,竟也有些黯然。他自懷中拿出了一方信封,道:“我將一切原委,都寫在這里面了,煩請你,”頓了頓,“代我轉(zhuǎn)交給她?!?/br>閻摩羅接過信封,薄薄的紙張,卻如鉛石般沉重,他低聲道:“你是說,你明知她是被冤枉的,卻還是眼睜睜看著她被五大門派聯(lián)手殘殺?”蕭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閻摩羅竟莫名地打了個(gè)寒戰(zhàn)。初秋葉冷,月露幽涼,面前白衣男子的目光,竟仿佛如來寶相上的目光,寥廓而綿長,冷漠又慈悲。他竟是帶著佛瞰眾生的悲憫在與他說話——“一切眾生,皆從業(yè)生。凡求成就,必作護(hù)摩。護(hù)摩智火,必有痛楚。不歷痛楚,不得解脫。”一字字,仿佛都曾在冰水里浸泡過。閻摩羅聽不懂,卻已感受到時(shí)空遼遠(yuǎn)的寒冷,自心底潛生出來,漸漸蔓延出無邊無際的悲哀。“有時(shí)候,為了更大的目標(biāo),我們必須忍受眼前的痛苦。”蕭遺眼簾微合,“我相信她。”閻摩羅苦笑,“你們倆是在打啞謎么?我只知道她現(xiàn)在很慘,很慘……”蕭遺靜了靜,拿出一只小巧的胭脂盒,道:“這個(gè)……你也代我交給她罷?!?/br>閻摩羅接過那小盒,盒子樣式已舊,他倒認(rèn)得,是蘇寂的舊物,盒中胭脂想必早已用盡了,然而入手卻還是有幾分沉。他稍稍打開,借著月光一看,盒中排了三顆丸藥,立時(shí)一驚:“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