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

莫里斯·諾曼撒謊了！

黑發(fā)的警探愣在原地，就在對面的老婦人考慮著是不是要叫他一聲的時候，他口袋里的手機響了起來。阿萊克斯什么也沒說，只是面色蒼白地向門外走去，后面的行政人員為他的不禮貌送去了一個鄙視的眼神。

“長官，”手機里傳出比利·懷特生氣勃勃的嗓音，“維森探員和我找到了見過伯納德·斯派克的人，她是彼得·帕爾默的朋友。她說畫像上的男人曾經(jīng)跟攝影師一起出現(xiàn)在一個酒吧，不過后來就沒去了……長官，你在聽嗎？”

“是的，比利，我在聽?！卑⑷R克斯竭力用發(fā)痛的喉嚨保持平靜的語調，“說下去……”

“好的，長官。我們把畫像分別拿給彼得·帕爾默以前的朋友。他們有些說這個人很面熟，有些則完全不認識。但跟彼得·帕爾默關系比較好的人還是能夠辨認出伯納德·斯派克，他們說帕爾默愛上斯派克了，而且非常認真，他們是住在一起的，但是因為斯派克不喜歡社交活動，所以他們減少了外出的次數(shù)?！?/br>
阿萊克斯咳嗽了兩聲：“很好，比利……那么，馬上去查查這個人，看看他有沒有犯罪記錄，我會去鑒證科，問佩蒂他們有沒有新發(fā)現(xiàn)?！?/br>
“啊，其實還有一件事，長官，你最好先去醫(yī)院?！?/br>
“我的胃現(xiàn)在很好。”

“不，不，長官?！北壤ζ饋?，“我是希望你去看看馬修·奧立佛神父。剛剛醫(yī)院來電話說他醒了，我們可以有二十分鐘的詢問時間?！?/br>
“好吧，我先去，咱們在醫(yī)院碰頭?！?/br>
潔白的走廊盡頭是間特別病房，要來到這里得出示有效證件，并且經(jīng)過兩道關卡。這里比起醫(yī)院別的地方來說安靜得簡直像天堂，因為這里聽不到任何痛苦的呻吟，房間都是隔音的，就是在外邊唱搖滾，里面的人也可以好好睡覺。通常只有重刑犯和特別證人會享受到這樣的優(yōu)待，只要沒死，來到這里的人都能夠好好地活著走出去。

阿萊克斯面無表情地看著粗壯的警察站起來，讓開一條路，使他和醫(yī)生能夠進去。房間里很干爽的，卻充滿了藥水味兒，一個護士正在檢查病人的輸液管。

戴眼睛的醫(yī)生看了看手表，叮囑道：“你只有二十分鐘，探長。別問過于尖銳的問題，不能讓病人太激動?！?/br>
“我明白?！?/br>
醫(yī)生招了招手，讓護士和他一起出去了。

阿萊克斯在病床邊坐下，看著馬修·奧立佛神父。這個年輕神職人員的有氣無力地躺在枕頭上，原本俊美的面孔白得像紙一樣，嘴唇淡得近乎無色。他脖子上纏著厚厚的繃帶，手上掛著輸液管。

“您好，神父。”阿萊克斯輕輕地說到。

馬修·奧立佛神父睜開眼睛，他藍色的眸子黯淡了不少，但是仍然對著阿萊克斯綻放出一絲微笑：“您好，警官……”

“您能沒事真是太好了。”

“是的……上帝保佑，他對我很仁慈……”

阿萊克斯沒有發(fā)表評論，他關心的事情可不是神力?！拔覀兊臅r間不多，神父?！彼苯亓水?shù)貑枺拔蚁Ｍ嬖V我，是不是還記得自己被襲擊的經(jīng)過?！?/br>
“當然，怎么可能忘記……”奧立佛神父掙扎著畫了個十字，“那太可怕了……我如論如何也沒想到?！?/br>
“跟我說說經(jīng)過?！?/br>
“好的，警官……”他吞了口唾沫，費力地回憶起來，“我……當時正在休息室，圣壇助手們剛剛離開，我要準備明天的一個婚禮，所以就打算收拾法衣。有一個男人……他走進來說，他要懺悔……”

“懺悔？”

“是的，他這樣告訴我?！?/br>
“他長什么樣？”

“啊……個子很高，相貌平平，戴著鴨舌帽和手套……就像街上隨處可見的青年人?！?/br>
“有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馬修·奧立佛神父困難地搖搖頭：“不，沒有。正是因為他太普通了，所以我根本沒在意，就讓他進來了。他說想喝點水……我給他倒了……就在這個時候，我發(fā)現(xiàn)他往我的杯子里加了東西……”

阿萊克斯愣了一下：“您怎么知道？”

“啊，警官……”神父得意地笑了，“我的面前剛好有一個金屬茶杯。”

“然后呢？”

“我沒喝那杯水，他開始胡亂說話，越來越激動，然后就突然抽出了一把刀……”

“是什么樣的刀？”

“像是一把剁刀，有一英尺長，插在他的腰上……我的上帝，他的表情簡直像魔鬼一樣……那個壞蛋，他一下子就砍在我脖子上……但是我早就提防著他，所以閃開了一點兒……”

“您倒下去了？”

“是的，我被嚇壞了？”

“為什么他沒有繼續(xù)？”

“為什么？”神父停了一下，“因為這個時候剛好有人來了?！?/br>
阿萊克斯覺得心跳突然加快了，他傾過身子，急切地問道：“是誰？”

“我不敢肯定，我當時倒在地上，傷口出血，而且那個人馬上就跟兇手撕打起來了……我聽見他的聲音，很像是莫里斯·諾曼博士?！?/br>
七重紗舞（十七）

阿萊克斯的身體忽然顫抖了一下，就像有一根細小的針刺中了他最敏感的神經(jīng)——

馬修·奧立佛神父確實很虛弱，說話的聲音也不大，可是這聲音恰好能讓警探聽清楚他最在意的名字。他覺得嗓子發(fā)干，一時間竟忘了自己下一步該問什么，直到病床上的人看著他發(fā)青的臉，擔心地說道：“您沒事吧，警官？”

阿萊克斯做了個深呼吸：“是的，神父，我很好……”

“您的臉色比我這個受傷的人還要糟糕?！鄙衤毴藛T彎起了嘴角。

黑發(fā)的男人笑不出來，他形式化地補充了一句：“神父，您……能肯定自己當時沒聽錯嗎？”

“哦，警官，我和他可是激烈地辯論過……”

“啊，我想起來了……”阿萊克斯苦笑道，“是的，在那天晚上?！?/br>
莫里斯·諾曼主動提出要幫助他，他為他的案子出了很多主意，告訴了他很多相關的背景和細節(jié)，難道這一切都是有目的嗎？在那張英俊的面孔后面還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過去，這些被面紗遮蔽起來的東西使得阿萊克斯覺得原本親近的男人變得越來越陌生了。他突然害怕，如果連那些曾經(jīng)溫存的記憶也是假的，他又該怎么做？

現(xiàn)在他無法逃避，必須得面對一個現(xiàn)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