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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變成了滔天的怨恨,她心痛得幾乎透不過氣,那窒息感幾乎淹沒了她。 不知又過了多久,久到她渾身冷得失了知覺。 一個溫暖有力的懷抱包裹了她,陸修涼用大袍將她裹住,緊緊地摟在懷里。她再也忍不住,抓著他的衣領(lǐng)放聲痛哭。 恍惚間,似乎有一個吻印在了她的額頭,她聽到他沙啞著聲音道:“莫怕,往后我護著你。” 一聲嗚咽,源源不斷的淚水接連沒入發(fā)中,漸漸沾濕了腦后的枕席。 床榻上的女孩悠悠轉(zhuǎn)醒,發(fā)絲凌亂地黏在臉頰上,臉色蒼白,雙目通紅,下唇被緊緊咬著,呼吸急促,心口劇烈地跳動著,身下的被褥被她雙手攥得皺成一團,分不清是汗還是淚,床榻濕的一塌糊涂。 月苓抬手撫擦拭滿是冷汗的額頭,又將手覆在胸口處,緩緩吐出一口郁氣。 緩了許久,她將外衣披在身上,起身走到案桌前,借著昏暗的燭光,閉著眼睛回憶著,慢慢的,一張人像躍然紙上。 劍眉冷目,黑眸如漆,面龐棱角分明如刀刻一般。 外人都說他冷漠、冷血、讓人懼怕,可她從未見過那樣的他。兩人相處時,陸修涼總是舒眉淺笑,專注地看著她時,眼里有光。 “夫君……”她對著畫中人輕聲自語:“阿苓等你許久,快些回來吧?!?/br> …… 隔日,姚府來人上門提親,沈氏與傅月苓的父親傅崇同姚家夫妻關(guān)著門在前廳聊了許久。 待客人離開后,傅崇神色復雜,喟嘆道:“女兒可曾跟你透露過她心儀之人是誰嗎?” 沈氏搖了搖頭,上前握住了丈夫的手,淡笑著安慰他:“女兒有自己的主意是好的,我們把她養(yǎng)成這樣,就是不想她日后出嫁被外人刁難而不知如何應(yīng)對。我只是好奇,之騫這樣優(yōu)秀的孩子都不入她的眼,到底是什么樣的青年才俊會得這丫頭的青睞?!?/br> 傅崇斂著眉目,沉默不語,姚家這門婚事他本來就不會答應(yīng)。 前日大兒子剛過來與他長談一番,他與姚震雖同朝為相,但既然各有擁護的對象,道不同不相為謀,他自然不會把女兒往火坑里推。只是大兒子提到的另外一些事,確實令他格外煩憂。 “夫人,四姑娘在門外等候?!?/br> 沈氏眼里笑意更濃,“這丫頭坐不住了?!?/br> 她瞧了一眼愁眉苦臉的丈夫,伸手在他額前撫了撫,嗔道:“人來了,有事直接問你女兒,擺這幅愁苦的模樣做什么?!?/br> 屋外,柳mama要迎人進去,月苓解下披風遞給阿念,嘴角帶著淡笑道:“你留在這吧,我自己進去。” 阿念怔住,唇瓣半張:“姑娘……” 月苓不再看她,拎著裙角邁步進門。 “爹,娘?!?/br> 白玉般的纖手掀開帷幕,月苓走到父母面前。沈氏笑看著容貌出色、舉止端莊的女兒,心中滿是自豪。 “苓兒有事?”沈氏明知故問道。 月苓假裝沒看出母親的調(diào)笑,大方地點點頭。 她確實是有事情要問,不過不是姚家的事,她知曉父母一定會回絕親事,她煩惱的是另一樁。 自從重生回來那日起,她時常會想起陸修涼曾經(jīng)說的話,他說在她五歲時便喜歡她,五歲之時的事情她早已記不清,也更加記不得在哪里見過他。 她只知道陸修涼是前任刑部侍郎陸鴻昌的庶子,陸府在數(shù)年前滿門被屠,闔府上下只有陸修涼幸存。至于他為何躲過一劫,她沒問過。最開始她不關(guān)心,后來是問不出口,她總擔心這種問題會讓他傷心,于是今日她要來問一問父親。 “爹,你可記得數(shù)年之前,刑部侍郎陸大人滿門被滅之事?” 傅崇喝茶的動作一頓,神色古怪道:“自然記得?!?/br> “鎮(zhèn)國大將軍陸將軍是陸大人之子,可他為何幸免于難?”月苓一提到他,心中就有萬千情愫涌起,攪得她心神不寧。 傅崇皺起眉,上下打量著女兒,避而不答:“你問此事是何緣故?” “我心悅他?!?/br> 月苓的話就像一記響雷,咔嚓一聲炸在傅家夫婦的耳邊。 啪,傅崇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瓷片碎了一地。 夫婦二人皆是瞠目結(jié)舌,沈氏鳳眸圓睜,磕磕絆絆地問道:“什么?!苓兒,你說誰?!” “鎮(zhèn)國大將軍,陸將軍,陸修涼?!痹萝呱裆J真,又重復了一遍:“我心悅他?!?/br> 怕父母以為她在開玩笑,又強調(diào)道:“他就是我心儀之人。” 傅崇沉默許久,半天緩不過神來。 “苓兒……你何曾……何曾見過他?怎么……” 沈氏滿臉不可置信,她雖是深閨婦人,卻也聽過這位大將軍的名號。 外號冷面閻羅,在戰(zhàn)場上戰(zhàn)無不勝,只道出名字便會讓敵人聞風喪膽的鬼才將領(lǐng)。 女兒不該認識這樣的人才對…… 月苓看著沈氏狐疑的眼神,便知她的疑惑,誠懇坦言:“女兒只聽聞將軍的事跡,便心生愛慕,這樣的英雄該是被萬人敬仰的?!辈恢氲搅耸裁?,月苓的眼光漸漸柔和,連語調(diào)都變得柔軟,“他拼上性命保家衛(wèi)國,不該被世人誤會。” 沈氏一時語塞,但看著女兒溫柔的樣子,心中好似波濤翻滾般不寧靜。 傅崇嘆了口氣,摸了摸女兒的頭,感慨道:“那孩子也是苦命的人?!?/br> 月苓正了神色,聽父親將當年之事娓娓道來。 ☆、第 7 章 六歲那年,月苓在街上走丟,被人販子擄了去。 那天傅家把京城翻了個遍都沒找到人,直到第二天晚上,十三歲的陸修涼渾身是血,背著高燒昏迷的月苓暈倒在傅府門前。 傅崇記得陸修涼蘇醒之時還正在包扎,那孩子睜開眼時滿眼都是警惕,見是傅崇,有片刻的茫然,似是才想起來自己身處何地,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她呢?” 傅崇頗為意外,這孩子的眼神太過冷靜,但他還是從里面看出了擔憂,“苓兒還在睡,她一直在發(fā)熱?!?/br> 陸修涼眸色暗了下去,唇抿的緊緊的,一言不發(fā)。 “你們遇到了什么事?” 饒是傅崇這般經(jīng)歷過大風浪的人也著實嚇得不輕。實在是這孩子那一身傷太觸目心驚,胳膊上那一刀更是深得見骨,就算日后痊愈也必會留下疤痕。而月苓,除了受涼導致的高熱之外身上一點傷痕都沒有。 “我看到有人將她擄走,跟了上去。我故意出現(xiàn)在那些人面前,他們以為我迷路了,把我也抓了進去,直到今晚才尋了個機會跑出來?!?/br> 即便是三言兩語的輕描淡寫,傅崇都能想象得出當時的境況有多兇險。 陸修涼這一身傷,就是逃跑的過程中被那些人砍的。 傅崇備受震撼,少年用身體護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