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86
遙反正沒看出來,也沒那閑心跟個一孕傻三年的女人爭論。 但等侍衛(wèi)又問她是否要回信的時候,她還是一成不變的“沒有信!” 信箋送來一封又一封,每次間隔十日左右,最晚不會超過十二日,從金秋送到了初冬,到第八封信的時候,天氣已轉(zhuǎn)涼了,屋外頭時不時吹起大風(fēng),搖撼的樹葉簌簌作響,人坐在屋里,手里得捂著湯婆子。 封鞅還是雷打不動的寫滿整整五張紙,合懿還是雷打不動的回復(fù)“沒有信”,侍衛(wèi)都習(xí)以為常了,得了答復(fù)便躬身退下。 十二月中旬下了一場大雪,一夜之間染白了青松枝頭,遮住了高墻上的層層青瓦,灰白色的墻面幾乎與霧靄蒙蒙的天際連成一片。 知遙起了個大早來她院子里堆雪人,而她在廊檐下等著信,照日子算著該是今兒的,可就跟知遙沒堆起來雪人一樣,她也沒等到信。 松青晚上伺候她就寢時便勸慰著,“想是因?yàn)檫@一場雪,送信的侍衛(wèi)在路途中耽擱了也不一定,之前不也有延誤的時候嘛,主子別想太多,且等等吧!” 合懿嗯了聲,第二天接著等,誰成想還是沒有,第三天晚上才終于是等不住了,坐在桌案前一顆心吊在嗓子眼兒寫了封信箋,派人連夜往冀州送過去。 懷孕的女人心里總受不得半點(diǎn)刺激,信送出去了幾天,合懿就晚上偷摸躲著哭了幾天,早上頂著又紅腫又帶青黑眼圈的眼睛不敢見人,但耐不住知遙的鍥而不舍,放她進(jìn)來甫一見面,簡直給人嚇一跳。 合懿被她放肆地笑話給惹急了,抄起一旁婢女手中的灰塵撣子就要打她,但挺個圓肚子的合懿哪能跑得過鬼靈精怪的知遙,兩三下直把人累得大喘氣,正扶著桌子旁邊拍胸口,只聽見松青從門口撒丫子跑進(jìn)來,一邊跑一邊喊叫著,“主子主子,主子爺回來接您了,這會子人已經(jīng)進(jìn)瓊樓了!” 合懿一口氣險些沒能捋上來,轉(zhuǎn)過身艱難地問,“你......你說......真的?” “千真萬確,小喜從那邊兒院子過來親眼看見的!”松青都怕她一激動就這么背過去,麻溜兒過來給她拍后背順氣,兩下緩過來了,又道:“您天天心肝rou似得念著主子爺,眼下人就隔著兩步了還不趕緊去看看!” 合懿聽著話,扔下雞毛撣子就準(zhǔn)備往外走,還沒走到門口,不知道從哪沖出來一股子別扭,一跺腳,突然不走了。 “我才不去看他,憑什么上趕著去迎,他都不給我來封信,害我白擔(dān)心這么久,我不去!” 這話說得也就是把前邊八封信全都看到腦袋后頭去了,松青和知遙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說什么好。 便瞧著她一扭身,氣哄哄的往榻上一坐,氣勢如山,頗有種要和人家算總賬的陣仗,醞釀了片刻,自覺地萬事俱備,就等封鞅上門了。 封鞅入行宮后先至瓊樓拜見太上皇與太后,待告退出了門便疾步往景盛閣去,踩著沒過靴面的積雪留下一串歡欣愉悅的足印,直延伸到心之所向的那人身邊去。 在院門口碰上離開的知遙,小姑娘朝他見過禮,路過身邊時不忘好心提醒了句:“太傅可要小心了......” 他無奈的笑笑,向知遙道了謝。臨近門口了,步子反而緩下來,進(jìn)屋前特意比了個噤聲的動作,沒教人行禮,輕著聲兒進(jìn)去想看看她到底在做什么需要他小心的事。 站在屏風(fēng)后面,便看見她坐在暖閣東邊兒的軟榻上,穿件蜜合色的寬松襦裙,明明好幾個月身子的人還是個單薄的側(cè)影,肚子只隱約鼓起來一點(diǎn),光瞧著臉頰上愈發(fā)清晰的下頜線,整個人倒瘦了不少。 這會子正低著頭坐立不安地整理自己的衣裳,整理到一半,又側(cè)過身拿起一旁小幾上的小銅鏡對著左左右右來回照,真恨不得照出朵花兒來。 照著照著,她可能是從鏡子里看見屏風(fēng)后的人了,一霎那羞得無地自容,忙一把將鏡子塞進(jìn)軟枕后頭,一轉(zhuǎn)頭惱羞成怒地拿個小抱枕朝他砸過來,“你這人討不討厭,進(jìn)屋來都不知道吭一聲,專門躲起來瞧我的笑話!” 她的武器都是軟綿綿的,罵完了狠剜他一眼,便扭過去只對給他一個嬌小的背影,飛快拿手撫了撫不爭氣燒紅的臉。 封鞅只顧得上晏晏地笑,走過去在她身邊落座,硬是掰著肩膀湊近她的臉仔仔細(xì)細(xì)打量了一番,咂咂嘴,很是鄭重其事的夸獎,“我哪是在瞧你的笑話,實(shí)在是這些日子沒見,你越發(fā)美到為夫心坎兒里去了,一時看走了神兒,都忘了挪步了。” “哼,我清醒的很,你別想哄我!”合懿往旁邊挪開些,“當(dāng)初一聲不吭走的時候怎么沒把我放到心坎兒里,這會兒又來花言巧語地騙我,我才不稀罕?!?/br> 她挪走多少,封鞅就追上去多少,直挪到靠著小幾了,他伸出雙臂支在邊沿上,把她圈在懷里,耐性兒解釋道:“你不知道,那時剛?cè)氲蹠r忙得人都腳不沾地,還沒等到完全了事,皇上又連夜派人傳旨命我即刻啟程前往冀州,耽擱不得。否則哪怕多有一天的時間我都想見見你......” "反正你現(xiàn)在說什么就是什么了。"她委屈的很,不是他一句兩句話就能抵消的,用力去推他橫在身前的手臂,兩下也推不動,還是放棄了,鼓著腮幫子控訴他,“你一聲不吭的就走了,我開始以為過幾天你就回來了,可后來變成十幾天,再后來變成幾十天,點(diǎn)燈熬油也不帶這樣熬人的,就這么個敷衍的態(tài)度,你還不如干脆別回來了!” 封鞅自覺這事上確實(shí)怠慢了她,那時她剛失了侄子又胎像不穩(wěn),正是需要依賴他的關(guān)頭上,而他能回應(yīng)她的卻僅僅只有一張張菲薄的信紙,拿在手里沒有重量也沒有溫度。 他沉默了一會兒,雙手捧著她的臉到眼前,撫了撫她一雙紅腫的大眼睛,溫聲問:“哭過了?” 合懿鼓了他一眼,半垂下長睫噘著嘴兀自咕噥,“有些人,信送著送著就沒音訊了,從來不想想我會不會擔(dān)心,真正哭得時候你都不在乎,哭完了才來問,這么假惺惺的樣子真教人想打你好好出口氣!” “那你打吧,我不動,只要你能原諒我,怎么著都行。”他說著便湊上來在她眼睛上輕輕地吻了下,“但那信我不是故意不送的,原本算好了日子該在送信的日子前就來接你,但路上一場大雪封山,眼瞧著枯等下去可能過年都回不來,我只好一個人騎馬趕路,就是想早點(diǎn)看到你。” 十二月的天氣有多冷都不消說了,在這種冰天雪地里騎馬真是不怕把人給凍壞了,合懿聽著便狠狠在他胸口捶了下,“你傻不傻!” 封鞅低低地笑,雙手捧著她兩頰揉了揉,“為了你傻也傻得心甘情愿?!?/br>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19-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