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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旖旎松了口氣。 答應(yīng)下來的同時,不禁沉吟了一瞬。 她的姥姥若是還在世,應(yīng)與杜蘭芝的年紀(jì)差不多大的。 旗袍店是太姥姥從民國開過來的,當(dāng)年她姥姥還在世時,就常被這港上的上流社會名媛小姐們光顧。杜蘭芝是???。 姥姥生病去世后,阮慈接手了旗袍店,心思不在經(jīng)營上,就想著怎么借機進(jìn)入上流社會去接觸那些有錢的男人。 一來二去的,就傍上了沈京墨的爸爸沈嘉致。 小時候,最疼愛她的只有姥姥。 陳旖旎靠在后座,望著飛速掠過的景色和漸漸黑沉的天空。 陷入沉思。 不由地細(xì)想起來,杜蘭芝剛好像是怕她不答應(yīng)似的,殷切又溫和地邀請著她,就連“以前你姥姥給我做旗袍時”這種開頭的語句都用上了。 幾乎讓她有一瞬的錯覺。 ——算了,錯覺罷了。 * 陳旖旎到沈宅時,杜蘭芝已用完晚餐了。 聽說阮慈和沈嘉致又跑哪兒度假去了,她也懶得去問。前幾天阮慈還給她打了個電話,她沒接到。估計阮慈又想炫耀一番。 杜蘭芝這些年身體狀況不算好,胃病最嚴(yán)重。據(jù)說是年輕時落下的病根兒。 沈京墨先前還在澳洲分公司那邊,有次老太太胃穿孔直接進(jìn)了醫(yī)院,差點半條命都丟在了手術(shù)臺上。 那之后他就給家里請了營養(yǎng)師為杜蘭芝搭配健康餐食。一日三餐都精心準(zhǔn)備,按時按點按量地照顧老人家用餐。 調(diào)理了這么大半年,每次陳旖旎過來,都覺得杜蘭芝的氣色能比上一次來更好一些。聽說她現(xiàn)在還有練瑜伽的習(xí)慣,看起來毫無耄耋之態(tài)。 陳旖旎本以為家中還有別人,一進(jìn)門,卻只見到了杜蘭芝和藹笑著向她走來。 上次見面還是大半月前,杜蘭芝走過來迎上她,溫和微笑著:“旎旎,來了呀?工作忙嗎?” “不是很忙。”陳旖旎不太習(xí)慣被這么關(guān)心,有些局促地微笑了一下。 她脫下風(fēng)衣外套,準(zhǔn)備抱在懷里往進(jìn)走,杜蘭芝卻自然地接過了她的外套,遞給了一邊袖手了許久的傭人。 挽住了她臂彎。 她渾身一凜。 “外面風(fēng)大嗎?”杜蘭芝攜著她,向屋內(nèi)走去,邊問。 一到這季節(jié),海濱城市的風(fēng)就開始盡情地肆虐。每天手機上大風(fēng)黃色預(yù)警的消息能連著彈出好幾條。 氣溫不很低,但風(fēng)刮起來,就冷得人遭不住,今天穿了件薄駝絨的風(fēng)衣都覺得很冷。 陳旖旎斂低了眉眼,溫聲笑:“還好,助理開車送我來的?!?/br> “你自己沒開車來嗎?”杜蘭芝走到客廳一角,順手?jǐn)[弄了一下花瓶里的插花,“我記得,你自己有車的吧?” ——有的,還是沈京墨去年買給她的保時捷。不過她基本沒怎么開過。 杜蘭芝帶著循循試探。陳旖旎聽得出,只淡淡微笑著:“我不太喜歡開車?!?/br> “哦,這樣嗎——” “嗯?!?/br> 杜蘭芝一沉吟,帶她來到寬敞空曠的客廳,站定在中央,朝她笑了笑,皺紋在眼角綻開,說:“你就照著我的尺寸量吧?!?/br> 陳旖旎剛抽出軟尺,聽杜蘭芝如此一說,愣了愣,“……可以嗎?” “可以的,”杜蘭芝微笑著,“我們身材差不多的,個頭也相近,主要是我想準(zhǔn)備個驚喜。學(xué)學(xué)你們年輕人嘛?!?/br> 陳旖旎低頭笑了笑,點頭:“那好吧。” 于是過來幫杜蘭芝量尺寸。 期間她還不放心地交代道:“花色什么的,明天我用手機發(fā)給您吧,選好了告訴我就好,尺寸什么的,不合適了到時候可以來找我改?!?/br> “找你們LAMOUR定做一套應(yīng)該很難吧?名氣越來越大了,我聽說兩個月后還有秀展吧?” “沒那么夸張,有時候需要預(yù)約?!?/br> “我記起來了,上回星窈身上那件也是你做的么?真漂亮?!?/br> 陳旖旎柔聲笑,將軟尺拉開,量了量她的臂寬。 一個躬身的瞬間,杜蘭芝溫和的聲音自頭頂砸下來。 “到時候星窈和京墨訂婚的話,你方便的話,也替我做一套吧,我也沾沾喜氣?!?/br> 陳旖旎手頓了頓,笑了下,不說話。 “星窈那件旗袍我看了,很漂亮,”杜蘭芝依然笑,自顧自地回憶起來,“想起來,我也很久沒找人給我做旗袍了。以前你姥姥還在時,我那一衣柜的旗袍啊,都是她做的。只不過我老了,又病了一場,人就跟縮了水似的,撐不起來了。” 陳旖旎量完了她的臂寬,在一旁記錄下來數(shù)字,輕聲說:“麻煩您轉(zhuǎn)過去一下?!?/br> 杜蘭芝轉(zhuǎn)身之時,還不忘循循觀察陳旖旎的表情。 陳旖旎卻一直是上次在餐桌上那般淡定優(yōu)雅的模樣,神情如常,看不出什么異色。輕抬著小巧的下巴,展開軟尺量著尺寸。 杜蘭芝心里泛起疑惑,不禁在懷疑自己最近聽到的她還跟沈京墨在一起廝混的傳言是真還是假。 量到前側(cè)肩寬時,雙方有一瞬的對視。 陳旖旎眉間含笑,迎上杜蘭芝精明矍鑠的目光,溫聲地笑:“如果您想做,可以隨時聯(lián)系我?!?/br> “真的么?” “嗯。” 她似乎,連那套做好的旗袍是要在沈京墨和江星窈的訂婚宴上穿的都不介意。 “如果江小姐喜歡,也可以找我?!彼^續(xù)說著,最后量好了胯寬,記錄下數(shù)字,抬頭朝杜蘭芝笑了笑,“奶奶,好了。” 杜蘭芝也笑,目光不乏古怪。 陳旖旎迎上杜蘭芝尖銳又審視的目光,微笑著準(zhǔn)備作別了: “時候不早了,奶奶,我先走了。明天我把花色圖發(fā)給您?!?/br> 杜蘭芝送她到了門邊,“要不留下來待會兒吧?估計京墨一會兒也過來了,我叫了他過來。對了,你吃飯了嗎?一起坐下來吃個飯?” 陳旖旎如今也算是把杜蘭芝此次叫她過來的目的弄明白了,生怕她再給江星窈叫過來湊一桌鴻門宴,微笑著,禮貌回絕了:“就不打擾您了,我還有事?!?/br> 杜蘭芝便不再挽留。 還沒走出門,就跟剛進(jìn)來的沈何晏撞了個滿懷。 沈何晏頂著一頭新染的頭發(fā),才朝杜蘭芝興奮地叫了聲“奶奶”,就瞧到正欲離開的陳旖旎。 他愣在原地,朝她身后望了眼,卻沒看到沈京墨。 皺了皺眉問:“你怎么在這兒?” 他記得她前幾天病的不輕,如今一看,臉色好像比那會兒好了些。 卻還不算特別好。 總覺得她有些奇怪。 陳旖旎抿著唇,不大自然地朝他笑了下:“過來給奶奶幫了個忙,我先走了。” 沈何晏準(zhǔn)備喊她留下,聲還沒出,沒留住。 她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