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一聽就明白：“干嗎？打算訛誰??？”

章歡半開玩笑又好像認(rèn)真的：“誰抽你一巴掌你訛誰！……不對，咱這不叫訛他吧，算不算向粉絲交待事實真相？又沒撒謊，你又沒往臉上糊雞血！”

很好的炒作素材，包著一只血耳朵在機場走秀大舞臺上邁著臺步現(xiàn)身，能拼個當(dāng)日娛樂版頭條了。

標(biāo)題可以寫“功夫圈內(nèi)明爭暗斗，莊裴同爭美版大打出手”云云。

甚至可以說得更狠，“昔日拳臺恩怨未消，莊嘯黑手襲人暗傷同行”。

裴琰一口回絕了：“讓人看見我被莊嘯打了一嘴巴？差點兒把我耳朵抽飛了？將來我再把這一掌找回來，我讓別人看我笑話？呵……我從來不當(dāng)笑話?！?/br>
第四章探病

回國之后，除了已經(jīng)簽約的、必須要去的，裴琰推掉了幾個娛樂節(jié)目和商業(yè)站臺活動。

他有自己理由，老子就不是適合娛樂的人，你們覺得我這人能逗逼嗎？

別人上綜藝，能娛人娛己。

我上綜藝，我這張臭臉，既不能娛人，也不娛己。

幾個助理圍攏在工作室里，面對沙發(fā)上開著一字馬、嘴里還叼著糖油餅的老裴同志，異口同聲道：“爺，我們大伙一致認(rèn)為，您平時也挺逗樂的！”

“cao……都別瞎起哄?。　迸徵煺剖談葸\氣，“我很正經(jīng)的?！?/br>
一群人回報他以噓聲和“嘖嘖”聲：你丫就是假正經(jīng)。

章歡說：“少爺，您怎么就不適合了？上節(jié)目高高興興地亮相，你年輕，你也能跑，就賣個體力活兒唄，就跑唄！和，二選一你選一個，我們肯定給你爭取到上鏡機會，至少上兩期的嘉賓。弄點兒話題，不然咱又冷了。”

裴琰繼續(xù)劈他的一字馬，對章歡一翻眼皮：“耍猴呢？”

章歡跟他對著翻眼皮，冷笑道：“你有本事你可以耍別人。”

“誰真能讓你耍？出了這道門誰是猴兒？”裴琰兩手一撐，換了姿勢，在沙發(fā)上蹺著腳搖頭。節(jié)目流程都定好了，按咖位從小到大、從矮到高去淘汰的，誰管你能不能跑？誰咖小先撕誰，還以為是真的？

他有點兒小年輕的那種憤世嫉俗。這個臭毛病他自己也知道，就是不想從眾流俗，覺著特別沒意思。還看誰都不順眼，誰他都不服，懶得搭理。

空閑的這段時間，就是跟他的朋友、哥們兒一起，瘋狂地健身、玩兒運動。

每天打沙包三組，每組50個。鐵砂三組，每組50個?？杖M，每組50次。

踢腿三組，直踢、側(cè)踢、腿術(shù)各50個。

木人樁，108樁式。

自由搏擊一小時。

額外地，每周越野跑三次，山地自行車三次。

……

這么些年都這樣練過來的，裴琰對自己的能耐還是很有自信。

傍晚，從訓(xùn)練館的拳擊臺下來，摘掉拳套，接完幾個重要電話，裴琰坐在場邊海綿墊子上，看著腦門的汗水“噼里啪啦”往下砸，給莊嘯打了個越洋電話。

大洋彼岸那邊應(yīng)當(dāng)是大清早，對方聽起來也是挺意外的，沒想到他會打電話。

裴琰開門見山，邊喘息邊快速說道：“莊先生，是這樣，我找到兩位挺不錯的專家，都已經(jīng)談好了，介紹了基本情況，他們非常想要看一下。一個是運動損傷神經(jīng)科的教授，剛從德國回來的，另外一位是中醫(yī)針灸的名醫(yī)，做頭皮針療法的。年紀(jì)都不小了，都是業(yè)內(nèi)名氣數(shù)一數(shù)二的……”

“你沒事吧？喘這么厲害？”莊嘯在電話那邊問，呼吸聲也有點沉重。

“?。俊迸徵鼩獯缗?，抓電話的手都是濕的。但他屬于烈性子急脾氣，他想起要辦什么事，一分鐘都不等。

“踢沙包呢？”莊嘯突然問。

“三組沙包踢完了，四十分鐘散打?！迸徵芴拱椎乇┕饬怂娜粘Ｓ?xùn)練內(nèi)容。

“可以啊，不錯?！鼻f嘯說。

“你也喘呢吧？”裴琰問。

“踢了三組腿，走圈六十四式，詠春木人樁，然后單人對練。”莊嘯說。

“這么早就開練了……？你也可以的啊，呵?！迸徵f。

“早上精力最好，晚上就打不動了?！鼻f嘯答。

電話里聽得到對方粗重的喘息，聊著聊著竟然都跑題了，聊成了訓(xùn)練、減肥、養(yǎng)生話題了。莊嘯適時地找回原來的話頭：“你剛才說的兩位專家？”

裴琰忙說：“哦，對，我……我就是想問你的意見，能不能幫上什么忙?！?/br>
莊嘯已經(jīng)明白了：“是額日勒圖那事么？”

裴琰：“嗯?！?/br>
莊嘯：“……”

裴琰說：“我不想給誰添堵，或者幫倒忙，所以先問你意見。確實是很靠譜的大夫，國寶級專家，我家里人也接觸過，所以才敢推薦。國內(nèi)業(yè)內(nèi)最好的了，平時去各處出差會診都很難找到人……如果你能信得過我?！?/br>
……

其實，莊嘯憑什么信得過他啊？

裴琰都覺得自己可能自作多情了，太天真了，人家未必稀罕你表現(xiàn)出的善意，或者歉意——都來得太晚了。

那件事之后，他從來沒有再見到過事故的受害者。

不是不想見，不是沒有安排過。作為公眾人物，不管你真情還是假意，起碼需要表現(xiàn)出痛悔愧疚的姿態(tài)，去慰問看望傷者，試圖彌補。裴琰是根本就沒機會，見不到，在醫(yī)院門口就被堵了，后來沒有被莊家班的武行找上門揍一頓就算饒了他了。

那時他去過兩次，每次都被丟東西丟出來，還每一次都被聞聲而至的記者狗仔圍堵著狂拍，拍他的臉，拍他表情，拍他有沒有在病房門口叩頭剖腹謝罪、有沒有被傷號家屬狂打臉。

他不想滿足這種惡趣味，覺著自己本來就沒錯，就沒有再去第三次，就是死撐個面子?？傊?，誰都知道他脾氣不好，臭拽，不懂事，名聲已經(jīng)夠臭，他這口鍋的鍋底已經(jīng)夠黑了。

有些事兩年來一直在他心里憋著，郁結(jié)不能發(fā)，只是找不到機會。他也不好受。

裴琰預(yù)備好了在電話里遭到冷遇，或者讓莊先生語重心長地“教育”他一頓。

莊嘯說：“我正好過兩天回國辦事，見面聊吧？”

裴琰：“……”

裴琰說：“成，見面聊?！?/br>
莊嘯臨時回國這天，裴琰親自駕車去機場接人。

本來這活兒應(yīng)當(dāng)讓他助理包辦負(fù)責(zé)，若是別人的事，他也忙著呢懶得招呼。但他覺著，以強尼吳教導(dǎo)他的為人處世，莊嘯親自出馬，他就應(yīng)當(dāng)親自接機以示誠意。

夜幕降臨帝都機場，燈火映著熙熙攘攘的過客和迎機人群，空氣中蕩著長途旅行揚起的塵埃。

幸好今天并非檔期上的日程，沒有外人知道裴琰或者莊嘯會出現(xiàn)在